叶年年微微咋舌,急忙望向言书回,发现他亦是急急看过来。
只见他剑眉紧锁,凤目明澈,挺而直的鼻子下是丹唇皓齿,气质器宇不凡。
她见他五官俱在,强忍住想动手摸个虚实的冲动。
又见言书回表情淡然,看来自己的五官也安然无恙,她不由得松了一口气。
言书回转头向琴师问道:“你可学过法咒?或可曾习得定神静心的法术?”
琴师道:“未曾。”
尔后,她思忖片刻,掀起袖口,手腕上戴着一串五边形小石子串起的手环。
她黯然神伤道:“我少时经常夜惊,整夜啼哭,不得安宁。这是我母亲从寺庙祈福而来的。我带上这条手串后,才见大好,便再没取下。我想必是这手串……必是我母亲在天之灵,保佑我不受邪魔诡物侵害吧……”
叶年年听罢眼眶一丝灼热。
说起母亲,她实在感同身受,又对琴师一番遭遇深感同情,眼泪差点就要掉下来。但她定定神,心里暗念一句清心咒,生生将自己安抚下来。
言书回查看了那小石手串,道:“这石串含有定心石,又饱含你母亲对你的爱,经由高僧法力加持,确有安神定心的功效。”
语毕,又补充道:“你家人在天有灵,必是希望你振作的。”
叶年年心道一奇,总觉得刚刚自己的窘态已被他看到,这话似乎也是在安慰叶年年。她不由得心头一热。
那琴师亦感宽慰,道:“多谢言公子。我眼见新进城的人亦被这城镇所吞噬,良心实在不安。但我一弱女子,又有什么办法呢。在日复一日的煎熬中,本已心如死灰,只想待在此城中苟且偷生,等待不知何时我亦变得同其他人一般,便可断了苦念,活得轻松些。今日我见四位气质不凡,又见言公子武力超群,便决定冒险相告,也许……能救救黑山镇,若是不能,便是你四人能逃脱,我心中也能得到安慰。”
说罢,她取下手串,塞入叶年年的手中,又道:“我身若浮萍,经历半生唏嘘。这手串若如言公子所言能保人不被侵害,便交予你们,能保你们平安自是极好,莫叫它与我同样深陷这污浊之世。”
叶年年握着手中石串,石串虽轻,却好似大石般沉沉得压住她的心。
眼前这柔弱女子心如磐石般坚硬,却又那么柔软。
她实在不明白,那丁重平究竟是长了一双什么狗眼,才要负了这般美好的女子。
娘亲遗物,怎能交与他人?
叶年年正欲推脱,言书回却道:“谢谢姑娘,待我们借来用用,到时定会归还。”
琴师见叶年年似要拒绝,又听言书回如此道,只当言书回是说与叶年年听,好叫叶年年放心收下,故道:“公子说的极是,姑娘就好生收下罢,他日再相见,再还我亦不迟。”
她是看到叶年年头先忍住不落泪模样,这世上还有人知她懂她,也不枉自己这白废半生了。
叶年年却知言书回说的话,必定当真,心便定下来。
她坚定道:“既然如此,我们就先收下了,他日必定归还!姐姐可还有其他嘱托?”
除开叶清影,叶年年极少如此亲切称呼其他女子。
只见琴师莞尔一笑,却让人感觉异常洒脱。
她道:“只望你们能记住,黑山镇有一琴师,名唤顾英。若有人记得,也不消我白来这一世。”
言叶二人心下敬佩。
与顾英分别后,二人急忙赶回客栈,想尽快与叶乘风和叶清影会和,好商定决策速速行动,以免耽误太久。不说他们,就是单论顾英离了这石串,肯定坚持不了多久。
他们一回客栈,便直奔他们屋中而去,三间屋子相连,只见叶年年和叶清影那屋敞开着大门,里面空无一人。
两人心道不好,又见叶乘风的屋子大门紧闭,两人正欲敲门,只听里面传来叶清影焦急的声音:“大哥,你别……”
叶年年不由分说直接踢门而入,只见叶乘风一手正推开叶清影,一手做势要开门而出,而叶清影小脸满是泪痕,拉着她大哥衣角不放。
叶清影见他二人回来,神情豁然开朗,又对着叶年年和言书回弄眉挤眼,一只手还死死拉住叶乘风不放开,另一只手又指着叶乘风。
还未来得及说个所以然。
叶乘风却道:“书回兄,年年,你们来得正好!我思来想去,这去年明州水祸竟如此殃害百姓,难民如今还得不到安身之所,我们得立刻启程,寻那通天本领的丁老爷,或许我们也能出一份力,好帮扶难民!”
叶年年和言书回面面相觑,心下了然。
叶清影一时也无话,微微叹了一口气,一副“就是这样”的无奈表情。
叶乘风对另三人神情置若罔闻,只道:“我想到难民如此惨状,一刻也待不住了。小影偏要我等你二人回来再定夺,此刻你们二人回来,我们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