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认识我吗?”叶年年对着大树问道,一只手握住大树的根须没有放开。她感觉这里的一切都十分的亲切。
她很想说是不是认错了人,她并不是她的阿娘。只是这欢迎仪式太过热烈,让她一时改了口,并不想直接地说出来。
“我原以为你是她。哎。”大树沉沉地叹了一声,似乎意识到了什么,透着无尽地遗憾与悲伤。
而后是一阵长久的寂静。仿佛刚刚的热闹从来没有发生。
“你是小予的孩子?”低沉苍老的声音再次响起。
叶年年点点头。她不知道大树是否看得见,又赶紧说道:“是的。我阿娘说她以前住在这里。”
“小予呢?”大树却没有接叶年年的话,反问道。
“我阿娘……”叶年年的声音渐渐低下去,她说不出口。
她的脑袋里走马观花地闪过阿娘阿爹的脸,以及这些年来和这几个月的发生的事。她想告诉大树阿娘早就不在了,她还在苦苦追寻杀害他们的凶手,但她如梗在喉,想说却说不出来。
大树的浓重悲伤与慈爱透过她握住的根须传来,像是已经了然她的所思所想。另一条根须轻轻碰了碰叶年年的头,像一个亲切的长者慈爱地安慰她。
“她让我守着小予,好好保护她,我却连这也没守住。”
“哎。”
大树又长长一叹,仿佛更加苍老。
“她?”叶年年一头雾水,正欲开口问,大树盘根错节的根须快速延伸,最后停在一处不起眼的地方,一个山石做的石门缓缓打开,竟是别有洞天。
“我守护这里这么久了,等不到她了。既然你来了,便去看看吧。”大树的根须将叶年年轻轻卷起,送她到了石门里面。
随着叶年年进到石门里,石门又将缓缓关上。
与此同时,言书回轻盈落地,又飞速向她奔来。他显然是费了一番功夫才到达了这里,额头上竟沁出晶莹的汗珠。
然而大树的根须速度也很快,左突右冲,根根条条阻横在言书回前进的路上,阻挡言书回的去路。
眼见一个粗壮的根枝就要当头甩上言书回的身体,而石门又即将关闭,被大树根须缠绕着的叶年年只能情急喊出:“别伤害他!他是我的朋友!”
大树的根须停止了动作,石门也停止了关闭,只是那根须还是横在言书回跟前。
“你不是人类。”大树苍老的声音有着不容置疑的肯定。叶年年知道,这句话是对着言书回说的。
叶年年虽从未觉得言书回是普通的人类,此时也心中满腹疑问,不是人类,也不是妖,难不成言书回当真是天山下来的神仙,下凡与他们这些凡夫俗妖历劫来了?
石门已经停止关闭,她不动声色地看着言书回,心里却绕心挠爪。说啊,你快说你是什么呀。
言书回也已经停下脚步,似并未料到大树说的话。他微微一愣,看向叶年年的眼睛里渐渐有了疏离。
“我不是人类。”他说道,“也不是妖,也不是魔。”
“天地万物竟真有你这样的存在。奇哉,奇哉。”大树说道,语气里却一点惊奇都没有。
“你知道什么?”言书回问道。
“我活得太久了,有些事情都记得不太清楚了。”大树道。
太久了,记不清了。
叶年年脑袋里一闪而过言书回曾说过的话,好像他也说过类似的话语。
她还在细细回忆,大树低沉浑厚的声音又响起:“但是她说过的话,我总是记得的。天生万物,天养万物,天下万物生于有,有生于无。爱恨嗔痴贪恋狂,天地既有她这般的存在,便有其他等同的存在。她因痴坠入红尘,你又因什么,行于这苍苍大地。”
又是“她”,叶年年听着大树的话,每个字好像都听到耳朵里,却完全不明白什么意思。“她”既不是阿娘,又会是谁?难不成是阿娘的阿娘?唯一可以确定的就是,言书回果然是很厉害的存在。
叶年年此时极有吃瓜群众的素养,她不吭一声,安静吃瓜,等待言书回接下的话。
言书回嘴角一扬,却是自嘲一声:“如若我知道便好了。”
大树深沉道:“她说过,存在必有其理。斗转星移,沧海桑田,在我身上栖息的动物一代又一代,而我千百年来仍然在这里,一直在这里,却直到今天才明白我因何而存在。”
言书回并不接话,只是静默不语。叶年年感觉他与大树都一样老气横秋,仿佛一人一树惺惺相惜。
言书回问道:“你口中的她是何人,在何地?”
“她已经不在了。”大树道,话语里是一种无尽的沧桑寂寥。
“你们一起进去罢,我守在这里太久了,总算也有人来看看这里。”
横在言书回面前的巨大根须缓缓行动,为言书回让出了路。
他三步并作两步,也进到石门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