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说这日贾琏刚用罢早饭,王夫人便派人来寻,贾琏不知何事忙穿了大衣服赶来。王夫人令他坐下问道:“你媳妇的事如今怎么样了?”贾琏道:“说是还要审查,又牵出了其他的案子,具体还没有探明白,只怕一时半会儿出不来。”
王夫人叹气道:“她个不出门的妇道人家,还能有什么杀人放火的案子不成?依我看,不过是他们看我们家如今势衰,故意拿话搪塞我们,想多要些银子罢了!”
贾琏点头叹道:“太太说的是,现只能指望舅父能帮上忙啦!”
王夫人道:“要等你舅父的信只怕还有些日子!现有件事要与你商量。我也上了岁数,家里大大小小的琐事实在难照顾周全。你珠大嫂子是寡居,又带着兰小子,多有不便;探丫头没有出阁也不便抛头露面;你媳妇呢,这一时半会儿怕是出不来。就算将来出来了,她那个身子骨只怕也要将养些时日。我看平儿素日是个稳妥的,不如把她升为姨娘,暂时帮我料理家事,你意如何?”
贾琏素日也是敬重平儿为人,听王夫人如此说便道:“全凭太太做主!”
王夫人道:“你若同意,我今儿个便把她叫上来帮忙!她有了身份,也好从旁教导巧姐。”贾琏点头道:“太太虑得极是!太太做主便是!”王夫人见他没有异议,便令他忙去,又派人将平儿,林之孝家的、赖大家的、周瑞家的等几个有头有脸的管家媳妇叫来,把刚才与贾琏商议之事吩咐下去。平儿想不到有这样的喜事,忙跪下磕头谢恩,众人也都纷纷给平儿道喜,改口称姨奶奶。
众人礼毕,王夫人道:“前些日子我吩咐你们,要你们想些省俭的法子,可都有了主意?”
林之孝家的道:“依我看,别的不说,光咱们家那个大园子,婆子、丫头的不少,一年到头吃穿用度、脂粉头油倒占了我们家一半的开销。如今姑娘们也大了,横竖也用不着那么多的教养嬷嬷,不如仍旧搬回原处来住,将园子关闭,只留三四个人负责打扫,其余的嬷嬷、丫环该放出去的放出去,该配小子的配小子,到能省出一大笔费用,太太以为如何?”
王夫人点头道:“我也早有此意,只是怕委屈了姑娘们,现如今也只能如此了。依我看倒不必搬回原处了,老太太的房子是现成的。略微收拾一下,就让探丫头和林姑娘先搬到那里去住,她们姐妹也好做个伴。兰小子如今也大了,倒是正经给大奶奶腾出个僻静的屋子,让兰儿好好读书。另外你们几个再下去商议一下,把各房该裁减的丫头、婆子列个清单来。”
众人应了,王夫人又问:“老太太房中的丫环婆子可都处置妥当?”周瑞家的道:“其余人等均以安排妥当,唯有鸳鸯和紫鹃两个丫头不知该如何处置,还请太太定夺。”众人听她提起鸳鸯倒还罢了,听她提起紫鹃均觉讶异。林之孝家的道:“这紫鹃虽是老太太房里的丫头,可自打林姑娘来,老太太便把她给了林姑娘。两个人感情又好,一时半会儿也离不开。若把紫鹃也一起裁了,只怕林姑娘伤心。”众人皆不语,周瑞家的也不说话,只拿眼瞅王夫人。王夫人沉吟了半日道:“这也罢了,虽说艰难,到底要顾些体面,都留下吧。”众人皆称是,一时便散了。
自此不过数日,探春、黛玉、李纨便均搬出了园子。各房无论姑娘、小爷身边只留两个使唤丫头并一个奶妈,其余人等皆被遣散。探春、黛玉分住在贾母的东西厢房,仍留鸳鸯在正房给贾母守屋子。平儿理家既不失公道又万事留些情面,众人皆服,唯有秋桐一人不服。只是如今邢夫人也寄人篱下,她倒没了靠山,只能在晚间贾琏来时跟贾琏抱怨。贾琏正为父亲、熙凤的事奔波烦心,哪有耐性听她抱怨,来了几次便烦了,不愿再来。日日宿在平儿屋中,自此秋桐便也失了宠。
且说这日午后,贾政和王夫人坐在一处说话儿。王夫人叹道:“前儿个卖了老太太的玉如意,昨儿又拉走了墨烟冻石鼎。这么下去,就是老太太留座金山也不够啊!老爷虽说在家丁忧,也该四处打听打听,大老爷和侄媳妇儿的事到底什么时候是个了局!”
贾政也叹道:“你说的我如何不知!只是这官场之中难有真心。如今我们落难,只求别人不落井下石便好,哪还能期望谁雪中送炭不成?现如今我呆在家里还好,我若四处去求门路,指不定又被别人编排出多少不是来呢!”
王夫人知他说的有理,便接着道:“那也该遣散些宾客,节省些开支才好!”
贾政道:“夫人放心,不用遣散,早已走得差不多了!不然外人是如何得知我们家的姑娘能诗会画的?这些人惯会捧高踩低,见风使舵的!”
王夫人叹道:“若是现在姑娘们能找个好婆家,帮衬些我们也是好事!”
二人正说着话,忽听人禀报琏二爷来了。只见贾琏急匆匆的赶来,顾不得见礼便气急败坏的道:“老爷太太不好了!云南战败了!”贾政惊道:“此事当真!”玉钏端了茶来,贾琏喝了茶润了嗓子方道:“听说史侯爷临阵脱逃,卫将军营救不利,南安王爷被俘,连失五座城池。圣上大怒,已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