府尹走到许京洲身旁,问,“我好像记得,许少卿也曾在南都住过?”
许京洲只思考了一瞬,“是,十四岁以前,都是在南都生活。”
府尹继续问,“那想必,许少卿过去也当是同老师有过来往,故而今日来时才会唤老师一声伯父吧?”
许京洲再次点头,“是,只是不知大人问这个作什么?”
府尹佯装熟识,欣然之色溢于言表,“既是这样,那我也可唤许少卿一声世弟,卢师妹也可唤少卿一声世兄了。”
攀关系么。
许京洲礼貌回复,“是在下惶恐,若能有这番交情,是在下之幸。”
府尹哈哈笑道,“哪里哪里,所谓四海一家亲嘛!”
许京洲淡笑回应,府尹继续同许京洲攀扯关系,聊了好几句之后方道,“许世弟,既然卢师妹理当唤你一声世兄,那也请世弟能够多多照顾卢师妹一二……”
他停了停,许京洲只沉默着等他说出下一句话。
“今日之事,除却老师,伯小姐与我,便只有世弟你知道了,恳请世弟能够对今日之事守口如瓶。”
许京洲道,“这是自然,世兄也只管放心便是。”
府尹暗自松口气,卢枝沅与外男私奔,往轻了说,是卢枝沅不守妇德,有辱门风,往大了说,便是勾结奸夫,残害夫家,南朝忠良,按南朝律法,当处以极刑。
无论往大往小,都不能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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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了卢宅,卢晚明便对府吩咐道,“那个……”
奸夫二字卢晚明说不大出口,若论奸夫,不就是做实了卢枝沅私奔之罪,纵然他想抹,也抹不掉了。
卢枝沅私奔一事,好比一根刺,刺进了卢晚明的肉里头。
“那个外男,速速找出来,杀了。”
府尹一滞,立即便反应过来,拱手弯腰施礼,“学生领命。”
“此事定要办得干净利落。”
“是。”
府尹慌忙往外走,绛色官袍随脚步翻滚,卷起阵阵夜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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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卢枝沅便被罚去了祠堂跪省,卢家祖上就已经是南朝闻名的大儒之家,卢老太爷曾在高祖时期就任太子太傅,卢晚明的父亲也是侍奉三朝的老人,至卢晚明这一辈,卢晚明于弱冠之年考中状元,后任于国子监司业,满朝文官有小半数都得唤卢晚明一声老师。
十五年前因着景和之祸,卢晚明之妻梦莲居士丧于伪朝乱贼之手,卢晚明心中悲痛所至,辞去国子监司业一职,携幼女卢枝沅闭户而居,但仍在家中开设讲学之所,收弟子入学。
卢宅的祠堂供奉了卢家历代先祖,供台之上摆放了数排牌位,一排排陈列得整齐。黄烛贡香正燃着,卢枝沅闭目跪在蒲团之上,双手叠放在腿间,似安详状。
卢晚明推门进了祠堂,卢枝沅睁开眼,纵然她什么也看不见。
卢枝沅起身向卢晚明施礼,因着跪得久的缘故,卢枝沅膝盖在弯曲时有些微微的颤抖,卢晚明瞧见,挪开了眼,卢枝沅复又跪了下去。
卢晚明停顿一会儿,缓声开口,“如今既已知错,那跪省完这上半日便行了,下半日回房中歇息去吧。”
卢枝沅微俯身子,“女儿谢过父亲。”卢晚明继续说,“昨日到底是为父太过气急,故而打了你一掌,是为父的不是。”
卢枝沅似不甚在意,“父亲言重。”
卢晚明朝她嘱咐,“这几日便好生歇息在家中,其余的事为父自会为你办妥当,另外,那外男的行踪,他可曾透露给你?”
卢枝沅淡然的面容出现几分疑惑,她答,“那人没有告诉女儿,昨日女儿知道自己是做出擅自私奔此等荒唐之举,便与那人说明不再相见……父亲,可是那外男会与樊王之灾有关?”
昨日卢枝沅和林诗回到卢宅,林诗便将卢枝沅与樊王世子成亲,当夜失踪,接着樊王府满门遭刺一事,说了个清楚明白。卢枝沅一时不知是该庆幸还是如何,倘若自己没有同宋祈寒私奔,自己或许也会成为那剑下亡魂之一。但假若换个方向,宋祈寒难道就全无关系么?如何会这般凑巧。卢晚明道,“此事京兆府连同大理寺一并正在查,倒终究此人干系莫大,留不得。”
留不得三字徘徊在卢枝沅脑中,和宋祈寒临别前,宋祈寒的那句话再此由卢枝沅想起,她轻轻吐出一口气,“父亲说得极对,女儿只听父亲的。”
卢晚明似对此话很满意,微微点了点头。之后便离了祠堂。
下半日卢枝沅离了祠堂,林诗再次来了卢宅看望卢枝沅。
“阿沅,堂姊今日听闻你被叔父罚跪了祠堂,可还经受得住?”林诗话语关切,神情关怀。
卢枝沅只感觉到膝盖上有些钝痛,此外一切尚好。
“劳烦堂姊关怀,我不碍事。”
林诗还是蹲下身子,撩开卢枝沅的衣裤,只见白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