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日,我离开得匆忙,很多话未及同你说。”
这句话将赵悦带回了现实,她低下头,侧转过身子,淡淡道:“我同展大人之间……没什么好说的。”想了想,又加了一句:“丁姑娘还好吗?千年它……只是有些害怕陌生人,并不是有意要伤她。”
“并无大碍。”顿了顿,他又道:“昨日,我去找过你。守门衙役说你出府了。”
“嗯,”她点点头,“陪一个朋友出去走了走。”
“回来的时候便遇上了这事儿是吗?所以昨天晚上,到底发生了什么?”
她有些犹豫,要不要把事情的经过说出来。
事实上,庞耀祖确实挨了一脚,只不过那一脚,是白玉堂踹的。
她笃定那一脚并不重,只是阻止了庞耀祖来摸她的脸而已,否则,只怕当时他就躺那儿不行了。
但是,如果她说了实情,开封府一定会先让白玉堂到案,以他那个桀骜不驯的性子,这简直比登天都难,最后免不了又是一场冲突。
抓捕白玉堂的这项差事,最后会落到谁的头上?不言自明。
这是她最不想看到的。
展昭和白玉堂,任何时候,因为任何事情,动了手,她都不愿意看到。
“基本都和庞瑞说得一样,唯一的区别是那一下并不重,他不可能因此丧命。”赵悦还是选择了适当隐瞒。
“可有人证?”
“……他追的那二人,沈二的女儿蓉儿,以及她的情郎良鸿。”她还是决定不提白玉堂,不然这事怕是瞒不住。
“你那位朋友……”
“他只是一个旁观者,这事与他无关。”她答得不假思索。
“那……另外二人现在何处,你可知晓?”
“不清楚,说是要到祥符县去。”
“那二人体貌特征如何?”
赵悦凭着记忆简单描绘了一遍,展昭默记于心,道:“我去找他们回来。”顿了顿,又道:“你别怕。”又顿了顿,他下意识地加了一句:“我定会护你周全!”
赵悦心念一动,便忆起了从前,那时,他也会这样同她说,她便心安理得地享受着他的保护,认为只要有他在,这世间所有的磨难便都不算磨难。如今,她却不想继续这般了。
于是她只微微笑了笑,道:“有劳展大人,您不用为我太过操劳。生死有命,我不强求。”
记忆不请自来,那句话脱口而出后,展昭有一瞬间的愣怔。从前,他是不是也这样对她说过这句话?那时,她是怎么答的呢?
“展大哥,有你在,我什么都不怕。”
同样微笑着的表情,不同的是,现在她的笑意,并未达眼底。
客气,疏离。
展昭心中突然一痛,一时血气上涌,他硬生生往下压,一时站立不稳,手用力抓住牢门栏杆,因用力过大,指尖泛白,嘴角一丝红色还是抑制不住地流了出来。
赵悦眼见他如此情状,不由大惊失色,扑上前抓住他握住栏杆的手,急道:“你怎么了?”
她的声音都颤抖了。
她从未见过展昭如此,她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她只知道,此时此刻,她害怕了,在她过往的生命中,从来没有这样怕过。
展昭努力调理气息,好不容易平复,不答她话,却微微笑了一下,道:“你在担心我?”
她顺着他视线望去,才发现自己还紧紧抓着他的手,一时如被火炙一般,迅速放开他,恢复了一脸淡漠,嘴上却还在逞强,道:“我只是担心你若有事,无人为我查访证人而已。”
展昭沉默不语。
原来,她对他并不是表现出来的那般冷漠。
这就够了。
不知为何,他只觉得心安。
二人眼神交汇,一个不知该从何处说起,一个有千言万语,却什么都不想说。
“等我回来!”不能再耽搁,展昭转身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