免,两个人中至少得有一个人是保持清醒的。
桑榆沉默着,目光却温柔。自从吴忧出现后,他的生活当真是她的名字一般,只觉得万重山路,也没有那么难了。
他也会忍不住的观察的。看吴忧在自己的小日子里面怡然自得,好像连自己的那一份快乐也一并得了。
薛神医一看他这副神情就觉得不妙,暗道当真是作孽。
历来药人的寿数都不长,甚至很少能活到成年,他和吴忧虽不是药人可这情况跟那也差不多。可见冥冥之中自有注定。国师曾经预言过桑榆即便熬过成年,也借不了多少寿。
从他医者的角度看,情况差不多也是如此。
他开口道:“吴忧跟你的情况不一样。她自身却十分脆弱。别说毒药了,你给她多下几两巴豆,她就能倒在茅房起不来。于她自身并无半点益处。”
桑榆颔首:“这我早有猜测,您当知道我的意思,当真是没有任何方法可以取出圣珠么?”
薛神医摇头:“圣珠既然已经没入形神,若无奇迹,根本无法重聚。”
桑榆紧紧盯着薛神医:“需要何种奇迹?”
“只有在人濒死之时,圣珠才会发挥巨大的效用。既然效用在心,想必也会汇聚于心。将死未死之时,取下心脏,便是新的圣珠了。”
他半开玩笑半认真道:“ 若用这心做药引,便可以取代另一颗圣珠的效用。说不得便可解你之困也未可知。”
桑榆沉默半响:“这些话薛神医不必和陛下说。”
“小子,我也是为萧氏皇族办事的,若陛下问起来,我为何要隐瞒?”
“是么?双水县南记的绸缎铺中那位荣大娘子如今可还好?”
桑榆屈指敲了敲桌子,笑盈盈的问道。
薛神医脸色一变。
“你怎么知道?”
“我只是知道该知道的这事儿。我该不该知道,还是得看您老的意思了。”
“……算你小子狠,跟我在这耍起心眼来了,不说就不说呗。”薛神医摆摆手,叹气:“就烦跟皇家打交道。”
“多谢您体谅我之心。一如神医救死扶贫。一片仁心。”
薛神医一哼。
且不知这边薛声音和桑榆作何计较,吴忧如脱笼的小鸟一般欢快自在。她本来进宫,便是轻装,无甚好收拾。无非是把这几日先得到画稿整理一番。还有预备送给桑榆的生辰贺礼。
那还是先前红鹭随口说的,吴忧不知道便罢了,日子倒也好记,正是八月十五中秋节那天自己蒙公子这么多的关照,自然该要有所表示,只可惜那点子家底儿都让她倒腾光了,唯有用心二字,可聊表心意。
许姑姑十分不舍。吴忧在这殿内总算是有了些鲜红的人气儿。可惜她终究不是能久待宫中之人。因而吴忧收拾了自己的包袱出来,见到许姑姑给她准备的东西倒吃了一惊。
他平常爱吃的点心果脯整整装满了四五个大攒盒。又专门点了几个箱子出来盛放衣物。吴忧好说有好说歹说。总算是把那箱子减了两个。
待到马蹄平整的步子,在官道的方向响起。吴忧的心中越来越亮堂?穿过了长长宫巷,变到了宫墙边,又有禁军把守。
马车霎时陷入到了阴影之中。也只有几十息那么短。吴忧当时还没有感觉,可是当漫天的阳光忽然扑洒进来。那宫墙边来来往往的人群,此起彼伏的叫卖声,讨价还价声,喧闹吵嚷的声音,像潮水一般扑过来。
吴忧脸上绽开笑颜,这才是她熟悉的地方呢。
她掀开帘子蹦下马车。又探头踮脚:“公子,咱们下车走走,我请客可好?”
一节扇子先探出来,缓缓撑开马车的帘帐。接着划过骨节分明的手背,露出乌墨色的袖袍来。
桑榆缓缓的下了车,动作如行云流水,优雅非常。吴忧突然想起刚才自己拒绝了车夫的搀扶,就那么一秃噜下,这仪态,真是比不得。
她拉着桑榆走了几步,忽然停下脚,懊恼道:“糟糕,该给公子带个幕篱的。”
他们沿街走在闹市。桑榆通身乌墨色外袍,配以织金纹路。虽然低调,却暗光浮动,反而更显奢美。又是那样的容貌,举手投足间更是贵不可言。自然显眼。
“怎么这便嫌我麻烦了?”
吴忧告饶:“是我的错,本该带公子去一处清雅之地,是我考虑不周。”
旁边的几个挎着篮子的小媳妇眼神躲躲闪闪,想看又不敢看的样子,让吴忧都替她们急得慌,还不如大大方方的看呢。
“不必理会,走吧。”桑榆看了眼四周:“我记得你之前说过张家的黄焖酥鱼做得极好。先去那里吧。”
他一面说一面率先向城西走去。
“啊?哦哦……”吴忧反应过来,急忙小跑着跟上了。
“公子可当真不厚道,怎的也不为别人考虑考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