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愧是才跑了一趟江南的人。面对街上的香风拂面,俊男美女的招摇啼笑,吴忧目不斜视。牛皮纸袋子里装着的热腾腾的糖炒栗子。
篮子里是自己爱吃的几样甜食,当初在江宁看他对甜的也很是喜欢,想来口味应当差不到哪里去。若是他能出来。自己必要做东,请他好好吃一顿旁的好吃的才是。
吴忧在街角避开马车。一面吃一面走,鸣竹轩实在是太过有名了,所以很好打听。只是所问之人看她的眼神很是奇怪。她也没在意这些,但下了车便只往向鸣竹轩那儿走去。
原来这里其实并未在京城闹市之中。而是在京城近郊一处极为豪奢的庄子当中。
此前主人大约极力想把这园子往风雅上靠。干脆选了一片竹林为衬。期间圈溪引泉亭台楼阁,自成一景。便是连门口引荐的小斯都是文质彬彬,看起来斯文秀气。
只可惜,说话却不是那么客气。
“这是鸣竹轩,可不是学堂,我说小公子啊,您来这儿干什么!还是回家去吧。前些日子,布政史司的黄夫人带着一队家仆差点把我们这儿给砸了。唉你说说,自己的儿子不争气,偏要把我们这里当成家,咱们开门做生意,哪有拒客的道理?
只可惜出了这档子事儿,阁主不得不下个令来。像你这般大的半大小子一律不许进出!”
这显然是个暴脾气。
吴忧好声好气道:“麻烦去跟见月公子通传一声。我是他的旧友,特意来看他的。”
“见月公子?”那小厮仿佛听了什么天大的笑话一般。
“这位小公子,您还是回去多问问自家大人,估计他们当年出来也是这么胡诌的,哈哈!”说话间小厮脸上便收了笑意:“我劝你少费些口舌还是回去吧,见月公子岂是想见便能见的!”
“都说了我们是朋友,你只要跟他提吴悠这个名字,他必然会出来见我的。只需劳烦你通传一声。”
吴忧想了想,从怀里掏出一个银锞子。
那小子收钱倒利索,只是不肯吐口。另一个厚道些,推了推说话尖酸的那人:“罢了吧,何苦来哉!”
他们当门子也是迫不得已。需知道这阁中也有阁中的规矩。这说起来端的是风流倜傥,可是那里谁又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儿呢,不过都是些赤身点灯倒酒引人取乐的玩意儿罢了,
不过便是玩意儿,也分个三六九等出来,像他们这样,还在跟师傅学着艺,琴棋书画都未成的,也只能轮值着去门口值守方显出三分姿色来。
家境略好些,谁又想着干这个呢。因而见吴忧在门口纠缠,自然多了几分不耐,又见他语气软弱,眼神纯真,一看便是未经世事的哪家公子。两相比对,更觉老天不公。自然没有好生气。
另一人对吴忧道:“这位小哥,我们当真没有诓你。见月公子身份尊贵,在我们这儿可是首屈一指。你说你是见月公子的朋友,可是公子身边小幺儿多的是,个个都是绝色。怕是你看错了也未可知,见月公司是绝没有时间跟你做朋友的。
他有些同情的望着吴忧。估计是被楼里那些个急着上位的给诓骗了。才有了这桩情缘来。
“见月公子身边一举一动皆有人随侍在侧,除了每月定例的几次和各楼里出堂之外,见月公子几乎不见外客。您这一招套近乎是是行不通的,您若真想见。敲门砖倒是要奉上啊?”
吴忧好奇的问询,这敲门砖当真要价几何。其实她心里并不觉得羞恼。只当自己是探亲,一般到了朋友的地界自然多出三分客气。
这门子总拦着自己不让进,想来也是想多要些好处,哪里知道狮子大开口,但是敲门砖便要千两银子,还不承诺必定带自己见到见月公子。
吴忧摸了摸空空的荷包,问题是她这次出来也根本就没带多少银子呀。说实话,方才给的那一角碎银到现在还在心疼呢!
那得够她买多少糖炒栗子和蜜糖粽子啊。
“当真不能通融一下吗?我保证。只要见月公子来,来必定会见我的。你们也说了,见月公子在这楼中颇有地位。你们若能通融帮忙,他自然会心里感激。少不得也要提携你们,岂不是两相得益!”嗯
“哎,我说你这小子怎么是油盐不进呢?”那脾气有些不好的小厮似乎有些不耐烦了。吴忧还在坚持:“总之,我今天是一定要见到见月公子的。”
那两个脸色一变,也不顾吴忧的纠缠,各自到门边恭敬的站好,吴忧回过神,听到怎门后面传来吱呀吱呀的马车规律的滚动声。
一辆华盖的马车缓缓从里向外驶了出来。车檐下的铃铛随着马车的晃动发出清脆的响声。从上面走下两个人来,一个三十多岁,面白无须。头上戴着紫金冠,穿着墨色长青云纹大氅。另一个一袭青衫。行动处摇摇欲坠,若柳扶风之相。
男人回首过来,让吴忧瞧了个正着。这个男人相貌的确生的挺好看。尤其是眼下还有一颗泪痣,倒是点睛之笔。更显得不一般的风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