营地的后半夜突然下起了雨。
她睡眠一向很浅,半梦半醒之中听到沙沙的雨声,敲打帐篷的声音。不由得紧了紧身上盖着的被子。下腹胀胀的,吴忧闭着眼睛,其实很想出去小解。
但实在舍不得软踏香枕。只好闭着眼磨蹭赖床似的不肯起来。
公子今日不在。和红鹭他们都去随君伴驾,听说这几日陛下兴致极好,王帐那边都是篝火彻夜不休。
吴忧眼睛闭着拥着暖暖的软被,听着帐篷外沙沙的雨声。不由得吸了吸鼻子,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怎么感觉连空气都变成了冷的?
她在心里打量着等明天给大皇子送些吃的补补。
今日可是瞧得分明,营地里有人比弓箭。只射天空中的飞鸟,其中有一个那一支箭上足足穿了四只鸽子。
这简直就是那些男人们乐此不疲的游戏。
吴忧盘算着去讨两只。请厨房帮忙收拾了。到时候往里面加些当归,人参,红枣之类慢慢的熬炖,很是滋补。
晚上不能想事儿,一想事儿什么乱七八糟的事儿就都露出头来了。脑子便愈发清晰起来,吴忧自然也不能再装睡。只好摸索着起来,重新点上了灯。从屏风隔着的角落里面小解出来。又懒得去提炉子上的热水,只好就着盘中的冷水胡乱净了下手。正要往床上爬。却不知怎的,外边忽然躁动了起来。
吴忧心中一沉。
别看这偌大的营地人虽然多。啊,可是除了特定的区域外,却是极静的。即便是在他们的帐篷中,也能隐隐的听到主帐那边所传来的丝竹之声。
吴忧宁神侧耳细听那一会儿,乐声果然停了。
营地长长短短的急促哨声似乎也在宣示着有什么事情发生。
吴忧穿好衣服。忍不住出了帐篷看看。却被一只大手给摁进了帐篷里,随之而来是简宁的声音。
“好好的待在帐篷里,别出来乱跑。”
她只能老老实实的蹲在帐篷里。听着外面的动静。所谓好奇心害死猫,老老实实待在原处才是正道。麒麟卫训练有素。忙乱也只是一阵,很快便又重新过于平静,吴忧却再也睡不着觉。因为雨势时大时小嘈嘈切切的坠在帐篷上。像战士击打的鼓声一般。她的头小鸡啄米一般在膝盖上时不时的点上一下。
忽而一阵冷风吹过来,吴忧被惊得睁开了眼。跳下床迎了上去。
桑榆的脸色算不上好。若仔细看的话,衣襟上还沾有血迹。
“公子受伤了?”吴忧一叠声的问。
“我没事,你别慌。”
见桑榆无事,吴忧松下一口气。她晓得桑榆的习惯,忙转身从柜里替他捡了一套替换的衣服来。
再回身却看见坐在床边一手捂住心口。眉头紧皱,十分难耐。
吴忧吓了一跳,该不会真有什么公子要刻意瞒着的吧?
她蹲在桑榆身前,手放在桑榆膝盖上。从下往上仰视着他。
“公子当真没有事情吗?要不赶快叫薛神医来吧?“”
“不必麻烦了。我只是旧疾发作算不得什么大事。你好歹先避一避,让我先换了衣服再过来。”
“噢。”
桑榆重整了衣冠,慢慢的踱步到屏风前,吴忧早已重新煮了茶。
“公子,有烧的滚烫的滚水,还有油茶面呢,要不要给公子调一碗?”
“不必了,这会儿不饿。”
“前面究竟出了什么事?”
“没什么大事。不过是有人惊扰圣驾。”
“刺杀?”吴忧脱口而出。
桑榆看了他一眼:“你反应倒快。惹得吴忧咂舌不已,这是嫌命太长了吗?营地周围到处是精兵强将。一锅端了才是正事。”
“可我看你脸色十分不好。当真无事吗?什么旧疾,平时也没见你发作过。”
“是之前中的毒而已。当时为了救命所以吃了一味解药,如今反噬而已。”
“还是让太医过来看看吧。再不济让红鹭给开点方子也行啊。不是说医毒不分家吗?”
桌 台上的烛火实在太过晃眼,吴忧不由自主的眨了眨眼。却见到桑榆难得的以奇怪的目光看着他。
“公子干嘛这么看着我?”桑榆的身形摇晃起来,吴忧大惊失色。
“你看你都这样了怎么这么倔?”
“吴忧。”
“啊?”
“你没有什么不舒服吗?”
乖乖公子的声音何时这样低沉软弱了,听起来有气无力的样子。
“没呀,没事儿啊。我好的很…………那——”
吴忧翻了个白眼,扑通一声扑倒了下去。桑榆眼疾手快的捞住了人。她从方才便开始身形不稳,气息减弱。却自己丝毫没有察觉。桑榆探上吴忧的脉搏。
“来人!”
雨沙沙的下着,还有愈演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