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做什么?还不如在这里。只要给我个睡的地方就成,我多带些棉被就是了。”
她扬着头道:“于私,大家对我照顾有加我本就该回馈才是,断然没有兄弟们上前都卖命。我回京躲安逸的道理。于公,我也是麒麟卫的一员,又怎么好厚着脸皮白拿俸禄,自然是要跟随在公子身边!”
“你当真是……”桑榆又好气又好笑。吴忧眼睛圆圆鼓鼓。黑白分明的眼珠子一眨不眨的盯着他。脸色苍白,两颊却是两团红晕。像是擦了不合时宜的胭脂。鼻尖被冻的通红。唇色却有些苍白。
看来的确要让薛神医早些来,她的状况的确不算好。
“我还等着随公子立下不世之功,回头也得个陛下赏赐个什么爵位,这样一代一代的传下去,子子孙孙无穷尽呀……”
桑榆简直要为她的大言不惭给气笑了。
“你还想着子子孙孙?”
“公子,”吴忧毫不犹豫的打断了他的话,一脸严肃。
“公子,你的格局要放大一些。不管到什么时候,建功立业才是最根本的,做什么都没有这个重要。这有后没后的另说。增长见识眼界也是好的,至于子孙什么时候想要,什么时候有,急什么?”
……
当真是活久见,如今轮到一个小小文书来给他讲忠君爱国,男儿立志的道理了。
桑榆摇了摇头:“行吧,我记住了。不过我得提醒你一件事情。”
“什么?”嗯
“爵位也是有不同的。可不是你想的那样,子子孙孙受用不尽。想当年跟着太祖配享太庙的那些老臣,其家族能够依旧在京城中屹立的,十不存一。那些伯爵子爵之类。一两袋便结束了,除非有朝廷特指下封,才可让子孙继承。”
“这么复杂的吗?”吴忧惊叹。倒把这一茬子给忘了。
她当年在学熟的时候,其实最不耐烦的就是夫子讲那些世家谱系传承。
“还想呢?”桑榆轻点了她的额头。
“走吧,我带你去见个人。”
…………
张氏的药材铺一向是开阳城中生意最好的。
吴忧望着那门匾上大大的妇科圣手的招牌。再看看自己的男子装扮。且不说那为什么要来看妇科圣手,这么进去当真不会被打出来吗?
正犹豫着,桑榆已经一脚跨了进去,吴忧忙不迭的跟上。如今天色渐晚。只有零零星星几个客人。站在柜台后面,带着袖套摘捡着药材,一个老头絮絮叨叨的对着来人说教:“那参能是随便用的吗?怀孕之人是得补着,可也得悠着点,补出毛病来了最后受罪了的还是产妇!
什么都不用说,老老实实回去。把碧梗米换成粗粮。每日鸡鸭减半。晚上就做些素炒菜心,菠菜豆腐之类。切记可不能再用大补之物了。”
那人将药方子小心的揣好,连连感谢。
那脾气不怎么好的老大夫转过头。露了个全脸,吴忧不可置信道:“老胡?”
“你怎么在这里?”
她上上下下打量着在京城中传言据说碰到了昔日老情人,老房子着火,抛弃家小跟人私奔失踪已久的老胡。难掩震惊。
“怎么?老了许多是吧?”
原先圆润富态的脸,如今像个缩小的枣核一般。那背也愈发的佝偻。
“老胡,你这是遭了多大罪呀?你说你还往外跑什么?在京城安稳呆着不好吗?”吴忧跺脚恨铁不成钢道。
看着她一叠声的问。家里的报过平安了。如今身体怎么样?可大好了。
“都好都好。“久未见故人。老胡大夫神色也很激动。
“还别说,老头子这一趟可是遭了大罪了。”
两人当真如久未见面的亲友一般。彼此絮叨了半个时辰。末了老胡感叹道:“也就是我这把老骨头。经历了一场生死。如今开了战,有心想要入军中校命。你可能不知道,领我进门的师傅,当时可是军中大夫起家的。我这手艺这么多年也没落下。本来想在军帐中帮忙的。也算报答一二。不过他们怕我一把年纪了。再做不了。可是人得知恩图报啊,知道不?所以就到这里帮忙来了。为军中筹备药材。顺便看个诊什么的。”
吴忧竖起大拇指:“您老是这个!”
老胡呵呵一笑,下意识的捋了捋胡子,手刚抬起来才发觉那胡子早就被剃掉了。只好尴尬的把手又放下来。
“不过话说回来,你来这里做什么?”老胡大夫有些狐疑的望着吴忧。
“你该不会是……”他突然神色一变。以不符合老头儿的速度迅速抓起吴忧的手。
按上之后神色渐松。
“原来还是老毛病。”
“……那你以为是什么?”
老胡瞪了他一眼,压低了声音的。
“你这丫头别不识好歹。老夫是怕你被人哄骗了去。万一真的有什么事,你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