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若这样,小茶还是蛮同情他的,一曲终了,她看向燕平山的神色也分外柔和。燕平山立刻就察觉到了,他疑惑的忘向小茶。
小茶道:“为什么要听流水?你厌倦了这里,想要离开吗?”
燕平山愣了一下,凝视着她,好一会才笑着说:“只是忽然间想听罢了,我为什么会想离开。”而后他没再说话,只是招招手,示意小茶跟着他往门外走去。
从燕府到桃花阁并不远,两人并肩走着,燕平山和她随口聊着一些幽州城内的奇闻异事,很快就走到了。桃花阁已经装饰得差不多,阁内的舞台用香樟木板做成,舞台正上方四角也做好了灯具。燕平山找来的歌女正在阁内等候,他一招手,五个莺莺燕燕便拥了过来。小茶一时有些脸盲。
燕平山依次介绍:“峨蕊,松萝,莲芯,梅占,紫毫。”
小茶无语的瞪向他,他起的什么名字?
燕平山无辜的说:“既然你叫小茶,那当然以茶为名。这五位我都是请浣花楼的老板亲自挑选的,不仅精通词曲,连舞蹈都是绝妙。”
小茶道:“既然如此,便都留下吧。”
她对着五位歌女行了一礼:“我叫小茶,日后只要有我一口饭吃,便一定不会亏待了你们。”
她问燕平山她们是否签的是卖身契,燕平山迟疑着点了点头,小茶便请她们拿出了契约,重新签订,里面写好,双方都是自愿订立契约,只要一旦有一方不愿意继续履行,都可以随时解除。小茶希望,这些歌女都是心甘情愿在这里工作,而不是因为别的。
那位叫梅占的歌女率先按下了指印,她看上去和小茶一般年龄,身穿红色长裙,长相在几个歌女中虽不算出众,但是却看着有股率真。其他的歌女也跟着梅占一同按下了手印,小茶微笑着看着她们,她们都和她看着年岁差不多,却由于各种各样的关系流落风尘,以后的路,就都要靠她了。
小茶对着几位歌女说:“明天一早我们就一起培训,到时候还有两位新的姐妹加入。争取我们能早日练好第一出戏,大家一炮而红。”她又跟着阁内打扫的嫫嫫询问是否已经准备好了歌女的房间,是否安排好琴和筝等。等把这些琐事一一安排妥帖,夜幕已低垂,她这才发现燕平山居然没有走,他只是坐在凳子上,静静的看着她忙来忙去。
“你怎么还在?我以为你早去浣花楼看姑娘去了。”小茶调笑道。
“浣花楼的姑娘哪有你这儿的好看。”燕平山到底是比小茶多活了几年,轻飘飘的给她拨了回来。
小茶当然料到他不会那么好对付,便说:“不管怎么说,你也算是桃花阁的大股东,等过几日阿道有空了,我请你们来我的小院吃饭,弹琴,你看可好?”
燕平山当然答好,他起身,拍了拍黑缎的袍子,转向小茶,认真说道:“阿道过几日便要回中原,你可要抓紧了。”
小茶愣了一下,才想起阿道当时说的确实只在幽州住两个月,算算时日也差不多了,突然有些伤感,没有阿道的帮助,她可能连幽州城的门都进不了,更别说在幽州开戏楼了。更重要的是,阿道是幽州城她认识的唯一一个中原人,他一走,就真的只有她一人了。
燕平山见小茶的眼眶有些湿润,终于贴心的说:“阿道走了没关系,我会好好照顾你的。”他的话好听,但是经他不正经的口吻说出来,怎么听都有点别扭。小茶不想理他,默默的往鸿宅走去。
哪知他居然没走开,还从后面跟过来,厚着脸皮继续说道:“怎么说我也帮了你大忙。你难道要连同阿道才请我吗?”
小茶无奈的说:“我是托阿道帮的忙,他找的你,所以我理应报答他才是。怎么你还抢了先?”
燕平山说:“那等阿道走了,你不也还需要我帮忙,经营好你的戏楼吗?”
“你是在威胁我?”
“我是在从朋友的角度帮你分析。”
小茶终于妥协,她认真的看着燕平山:“好吧,但你要先告诉我,你为什么帮我?你不用现在就回答我,我不想要虚假的答案。”
燕平山凝视小茶,没有说话,小茶看他俊俏的面孔此时难得严肃,面色有些微红,很快便转身离去了。这次,他没有跟上来。
小茶松了口气,燕平山的谈吐和见识都不像是一个整天只知道寻欢作乐的人。表面上他总是一副云淡风轻的样子,可是却看不透真正的他是什么样的。他虽然常常出言荒唐,但是又极有分寸,从来没有触及到小茶的底线,显然极其擅长揣测人心。
小茶也不明白自己为什么心里轻松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