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说等去了鹿笛村,要和秦小良学一学耍刀的本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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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小良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下的山,她无知无觉地走到街道上,脑海中皆是那拇指上已经泛白的刀伤,耳边回荡着昨日苏静婉开心的笑声。
医馆里姚医师正在指挥小童抓药,火红的炭上,刚煎的一炉子药还在咕嘟咕嘟地烧着,好像什么都没有变。
“她是怎么死的?”
乍然听到人声,姚医师被唬地一跳,抬起头,便见到秦小良如幽魂一般一眨不眨地盯着自己,那目光范着寒气,让人浑身鸡皮疙瘩冒起来。
他将桌上的药材随意拢了,低叹了一声道:“是病死的,她得了肠游,未能好好治疗,便去了。”
“肠游死的人指甲会变黑吗?”秦小良木木地问,那露出的苍白的手,除了有一道刀痕,所有的指甲都是乌黑之色。
“这。。”姚医师一时无语,没想到她居然注意到了这个,“这个也不是不可能,精气不能散,血瘀于十指。。”他都不知道自己在说些什么。。
秦小良一把抓住他,目光恳求,其中隐隐可见水光:“你知道什么,都告诉我吧,我只想要她死得明白。”
昨日便也是受不得她这般哀求自己,才勉为其难地走了那趟,差点惹祸上身。
姚医师此刻硬了心肠道:“我也不知更多,钱家来找我的时候,她已经死了,是苏家连夜送来的,苏家说她逃回家不久,就上吐下泻,不治而亡了。”
“送来的时候就死了?”
“嗯,看状态大概是在戊时初。”
“戊时初?”秦小良不敢置信!这分明是晚饭时间!苏静婉开开心心地挽着父母的手刚回了家,刚吃上第一顿饭…
“为什么?那可是她的亲生父母?那可是她最信任的家人!”
秦小良母亲还在世的时候,自己宁愿饿着也要给两个女儿留下吃的,临死前,还紧紧抓住她们姐妹的手。那时候她真希望全家人在一起,什么都可以不要。
苏静婉说要回娘家的时候,她不是没有一点犹豫,只是在她心里,家人始终是这世上最信任之人。
“是我害了她,我亲手把她送回了苏家。”
姚医师见秦小良这番模样,心中有些不忍,上前劝道:“那也不能怪你,这钱家之事,早就上报了朝廷,板上钉钉了,连县太爷都亲自来了,苏家再大,也不敢在这事上闹出半点问题来。若是出了一点差错,那砸的可是整个苍阳府的脸面。”
“这“忠贞卓著”四字,可是知府衙门亲自颁发的。”
忠贞卓著?
秦小良瞅见屋角放着一只拳头大的榔头,她一声不吭地上前,抓起榔头就往外走。
大榕树在冬天竟还是枝繁叶茂,叶子碧油油的,秦小良第一次来的时候,着实为这如巨伞一般的树给震惊到。
此刻她无心他顾,远远地便看到自己刻的石碑正矗立在钱府门口。
那石碑上彩绸飘摇,上方两只灯笼在白天还在朦朦胧胧地亮着,映着白雪地,格外地刺眼。
“呸!”秦小良举起手中榔头,“砰”地一声锤向石碑。
“石材地选择一定要格外注意,不能为了易于雕刻就取那诸如黄沙石等,历年稍久,就易剥落。一定要选温润细腻,坚硬耐久的石料,比如青白石,花岗石,汉白石,都是墓碑的好材料。。”
秦三汉的话响起在耳侧。
这一榔头下去,那石碑竟是纹丝未地,只是在表面落了一点坑痕。
秦小良双目血红,举起榔头又是狠狠一击。
“砰砰砰!”震天巨响在云浮镇上空飘散。
不知击了多少下,那石碑终于发出“咔”的一声,自中心出现了裂痕。
秦小良一鼓作气,对着那裂痕狠命捶打。
不一时,那六尺高的石碑轰地一声,四分五裂,碎碎成片,其中的“忠贞卓著”四字,再也不见。
钱府今日出殡,府中无人在家。可这剧烈的声响,还是吸引了一帮人前来围观。
秦小良不顾周围人的指指点点,心中如有一团大火熊熊燃烧,连那石堆碎片也不放过。
虎口早已震裂,鲜血顺着榔头流到了地上,双臂也已经失去知觉,她只是埋着头狠命捶打自己一刀一凿镌出来的石碑。
突然一只冰凉的手搭在了她的手上。
那手只是轻轻一搁,秦小良便再抬不起胳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