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1
清晨的流光溢溢。
和风徐徐吹散笼罩了宫城一整夜的朦胧水雾。
温和的日光从云层后慵懒投下来,照得整座宫城的金黄琉璃瓦光彩夺目。
明黄绣龙纹的柔软床帐被人束起来半束。
晨光温柔,顺着半开的窗棂,洒进来几缕,柔柔描摹着床榻上女郎安静的五官眉眼。
明秋站在床边,从铜盆的凉水里捞出帕子拧干,一遍又一遍,不厌其烦地替容洇擦手擦脖擦脸。
明秋已经这样替容洇擦了整整一夜。
至天色微明时,容洇身上的高热终于退了一些。
人却还是没有醒过来。
明秋一双眼睛哭得又红又肿,手里一直紧紧攥着容洇送给自己的那一对耳坠无声祈求着。
祈求上天保佑她们姑娘无事,让姑娘快点好起来。
好在眼下,天已大亮,明秋将希望寄托在王德全身上,希望王德全能快些带人送早膳过来,到时她再求他去太医署请太医来给姑娘看看。
许是明秋整整一夜的祈求真的奏效。
比往日送早膳的时辰还要早上两刻钟的时候,殿外忽得传来了一阵脚步声。
明秋不敢相信,起先还以为是自己听错了。
直到那脚步声越来越近,才慌忙抹了一把脸上的泪,快步迎了上去。
只是在看到来人时,又倏然愣住。
来的人不止王德全。
还有褚南川。
男人面无表情行在最前头。
一袭通体玄黑锦袍,衣摆间埋了名贵金线,在日光下忽明忽暗地闪着光晕。
明秋被他浑身的气势一慑,站在门口呆愣了几秒,又突然想到现在还躺在床上昏迷不醒的自家姑娘,如落水之人抓到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噗通”一声跪倒到了地上。
“……奴婢求求殿下,求殿下救救我们姑娘……”
褚南川往内殿的那张象牙龙床上扫一眼。
落地的床帏隐约,隔开人的视线,看不清楚里面的情况。
“她眼下如何?”
明秋抹着泪,吸着鼻子抽搭了一声:“姑娘、姑娘她昨夜喝了沾姜的醒酒汤,一开始身上只是起了几粒红疹子……”
“可是,没想到、没想到到了后半夜,那红疹子越长越多,姑娘还发起了高热,人直接就昏过去了,奴婢怎么叫都叫不醒,到现在,姑娘也还没有醒过来……”
明秋将容洇的情况大致一说,跟在褚南川身后过来的胡太医心下了然一二,忙出声安慰她。
“行了,小姑娘,别哭了,先让老朽来替你家姑娘把把脉。”
打开药箱,胡太医上前。
容洇还在昏迷中,人没有意识。
明秋小心翼翼将容洇裹藏在衾被下的一只手臂拿出,又仔细挽好宽袖,露出来半截手腕,好方便胡太医把脉。
为防冒犯,胡太医在容洇纤细的手腕上又盖上了一层软帕隔开,这才抬手搭脉,凝神细听。
听完脉,又撩开容洇袖子,捋着胡子细细端详了几眼容洇身上起的红疹。
很快,便有了结果。
“这姑娘身上的红疹,是因为食用了过敏之物导致的,至于高热,则是因吹到了凉风染了风寒的缘故,两场病刚好撞在了一起,同时发作,姑娘身子骨又娇弱,经不起这么大的磋磨,所以症状才会这么严重。”
把完了脉,胡太医又转身,从药箱里摸索着掏出纸笔。
“既是两个不同的病,那就得要分别对症下药。老臣先开两个方子,前一个方子祛风寒,后一个方子治过敏。”
“这位姑娘的婢女一直给姑娘用凉水擦身子降温,姑娘身上风寒的症状已好了许多,所以第一个方子只需喝一服。等身上的风寒彻底好了之后,再喝第二服药,喝上一日,一日三服。”
听得胡太医这么说,跪在地上的明秋勉强松了一口气,又忍不住疑惑:“风寒?”
原来还有染了风寒的缘故。
她就说,姑娘之前碰了姜,从来都没有这么严重过,原是还有风寒的原因。
可是……
“可是我们姑娘这几日都好好的,没有吹什么风……”
明秋说着,突然想到什么,看一眼褚南川:“唯一的可能,大概就是昨夜的时候,我们姑娘送醒酒汤到乾政殿,在门口等了快一个时辰,许是那个时候,姑娘被风给吹到的。”
一旁的王德全皱眉,轻轻咳了一声。
这、这怎么还突然怪罪上他们殿下了呢。
虽说昨夜容姑娘确实是站在乾政殿外面吹了许久的冷风,身上的风寒也或多或少同他们殿下脱不了干系,但也不能直接这么说呀……
若是惹了殿下不快……
王德全偷偷觑了一眼站在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