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坠日起。
清风宫一如既往,并非过往。
青儿将手中的行李递给桃夭笑吟吟对陈宁解释着:“殿下……小福子昨儿哭了一夜,今日我看他睡得正香……不忍打扰……”
陈宁无奈地摇了摇头,“无妨。他若是哭哭啼啼,才是惹人心烦。”
“殿下……”
青儿看着这样的陈宁不知为何鼻头一酸,泪眼朦胧。
陈宁的话好似在自言自语一般,“不过,他就那般便好。”
陈宁忽地伸出了手,冰冷的指尖猝不及防覆上青儿的眼角。
她柔声哄着:“青儿,莫哭。”
望着眼前温柔的人,青儿终是忍不住了,泪水源源不断夺眶而出,张开嘴,压抑不住哭声。
“可是……殿下……呜呜……可是……”
青儿知道。
此去一别,大抵是不会再相见。
陈宁满目柔光,仔仔细细替青儿理了理脸庞的碎发。
她轻声哄道:“青儿,你还是那么爱哭,这些年来,一直尽心尽力无怨无悔照顾我,谢谢你。”
陈宁的脸忽然凑近了青儿。
青儿瞧着陈宁突然凑近的脸颊,心中更是苦涩。
陈宁冰冷的鼻尖轻轻扫过青儿的鼻尖。
短暂的片刻,似昙花一现。
随着陈宁的鼻尖晃过,陈宁也似一阵风,悄然离开了。
“青儿姐姐,来生再相见吧。”
摇摇欲坠的青儿猛地跌坐地间,泪水早已流了满面,捂着胸口痛不敢言。
泪眼朦胧,时光好似倒流了。
早在青儿才进宫不久之时,那时的她总被嬷嬷骂愚笨,被小姐妹针对。
每每有不如意,她总是躲在那红墙隐匿的一角偷偷哭泣。
可,总有那么一个小小的人儿远远地看着哭泣的她。
后来青儿才知道,那人便是尊敬的太子殿下。
终有一天,那个人儿忍不住了,他走了过来,凑近了脸庞,鼻尖轻轻点在青儿红红的鼻头,轻轻扫动,一阵细痒若得青儿忍不住咯咯大笑,忘了哭泣。
小小的太子陈宁也咯咯笑着,他说。
“小娘子莫哭,哭得惹人心疼。”
于此不久。
和蔼可亲的老公公找上了青儿,林公公带着她见到了那龙椅上的斑白头发的陛下。
从那日起,青儿知道了那个秘密。
但她不会告诉任何人。
青儿一心只想照顾好那个小小的人儿。
无论他是谁。
太子殿下也好,平民百姓也罢。
是他也好是她也罢。
人总是会因为一件小事记得很久。
陪伴着陈宁一起长大。
青儿眼睁睁瞧着那小孩儿不再欢笑,越来越冰冷。
有一天,殿下好像又变得十分温柔。
青儿垂下眼眸,她知道,那笑容后面是什么。
殿下,你一个个模样我都深知,现在的种种,那都是你,那又不是你。
或者,是我不愿这样的你……
冬天已经来临了吗,来年春天,我还想见见你啊。
想到这里青儿再也忍不住了冲进书房抱出木琴坐在后院,颤抖的指尖疯狂弹起一曲接着一曲。
青儿的琴是陈宁教的。
陈宁喜欢独自在林间起舞,有时她会带上青儿一起。
看着那翩翩起舞的陈宁,青儿会情不自禁为她伴奏。
青儿喜欢看陈宁起舞,那是唯一属于她自己的一刻。
那样的她闪闪发光,肆意快活。
这个她,不仅是青儿,也是陈宁。
指尖不得停,曲声乱。
时舒缓,时疯狂。
如春风,如夏雨。
是秋阳,是冬月。
“嘭——”
琴弦断了,乐声戛然而止。
琴弦弹破了青儿的指尖。
青儿忽地埋下头抱着琴放声大哭,撕心裂肺。
殿下啊……
青儿还想再看您林间起舞一次……
青儿还想……再为您弹上一曲离殇……
桃夭和陈宁走在红墙间隐隐约约听的见琴声。
桃夭转头看了看陈宁。
陈宁没有表情,她看着前方,那双眼,看不透。
桃夭苦笑着低下头瞧着自己的脚尖。
不知不觉,二人已经悄悄来到了北城门。
关于陈宁要去塞北的事,没有告诉任何人,自然没有人来送行。
两人牵着马走出城门,桃夭回过头有些眷恋的瞧着京城的牌匾。
“桃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