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里季带着斗笠叫住了欲上马的两人。
桃夭回过头为难地看着陈宁。
白纱遮住了陈宁的脸,看不清表情。
桃夭又转过身,对百里季笑得有些苦涩,关心道:“百里小弟,你不是昨日便出城了吗,怎么又回来了。”
百里季笑了笑,点点头,声音温润,“我猜你们今日定会前去塞北,故前来送行。”
“你……”
桃夭看着眼前判若两人的百里季有些心痛,往日天不怕地不怕的人,一夜之间竟变成了这样。
他上下打量百里季。
往日贵气的衣袍不见了踪影,一身素色麻布,脸上也有了青涩的胡茬,变化最大的还是那双碧眼……褪去了幼稚不羁变得成熟稳重……
昔日的百里家小少爷……
桃夭叹息欲言却被百里季打断。
百里季径直走到陈宁身边,深深地鞠躬,诚心言谢:“昨日还未来得及对殿下言谢。今日季特此等在这里,只为一言。百里季,多谢殿下。”
陈宁平静答道:“道谢的话还是对你兄长讲吧。”
“季已给家兄捎去了信。现在不过是衷心感谢殿下那日答应了季的无理之请。”
陈宁飞身上马,回道:“那更不必。尽早离开吧。”
她扬起鞭子留下一阵烟尘。
桃夭尴尬地笑了笑,替陈宁开脱道:“百里小弟,他就是那样的人,其实心里高兴着呢,你不要介意。”
谁知,百里季只是摇摇头,“桃兄不必多言。你们走吧,一路平安。”
“好,来日再见!”
桃夭飞身上马往陈宁的背影追去。
百里季看着那两个身影渐行渐远,回过头牵过自己的母亲,柔声哄着她。
“娘亲,我们也该走啦,儿带你南下瞧瞧好风光,对了,还有兄长一起呢。”
百里季的手中牵着母亲,他的母亲昨日被吓傻了。
百里季的胸前揣着两个泥人。
目光渐远,若大的京城前。
百里季牵着自己的母亲揣着兄长缓缓往南而下。
陈宁和桃夭策马往北奔去。
追上了陈宁,桃夭忍不住抱怨道:“你带了些什么东西,怎么那么重。”
说着像是想起了什么,桃夭掂了掂行李,一阵瓷瓶相碰的声音。
桃夭沉默了。
半晌。
他开口问道:“怎么如此多的药瓶。”
陈宁耐心解释着:“一日一瓶,要那么多罢。”
桃夭不解,“这药,难道不是发作的时候才吃吗。”
“……这样,就不会发作了。”
桃夭蹙眉瞧着陈宁,有些不满,“但你这得多伤身子?”
陈宁扬起鞭子拍在马身上往前奔去,笑得坦荡,“不会的。最多少活几天罢了。”
看着前方陈宁的背影桃夭一阵苦涩和悲伤。
可陈宁并不觉得。
两人一路穿过一个个森林,走过一片片山川。
马蹄溅起泥土激起蚂蚱,光脚踏过溪流跃过游鱼。
于昼出,于夜息。
清晨的微光唤醒他们的脸庞。
白昼的飞雪沾湿他们的衣裳。
夕阳的余晖渡过他们的身影。
夜晚的群星照亮他们的前方。
偶尔在河边接水,偶尔在乡镇喝口茶。
这些天,桃夭知道。
陈宁是真开心。
他也是,真开心。
他们时常大笑。
当桃夭抓起鱼鱼尾拍在他的脸上。
当陈宁躲在树梢猛的吊着出现在桃夭眼前。
当他们于风中肆意奔腾。
当他们于雨中大声歌唱。
看着一席熟悉的黑衣的陈宁,桃夭看着陈宁,扬起嘴角。
他也想去做一做那行走江湖的少侠。
和陈宁一起……
和燕子一起……
还有清风宫的大家……
还有院中的大家……
哦……勉强带个岳月吧……
终于。
穿过最后一片森林,越过最后一座山。
马蹄踏在了广袤无限的原野上。
这里处处是丘陵,一望无际,无边无尽。
在这里,心忍不住驰骋。
桃夭忍不住惊叹,他抬了抬眉毛,转头看着陈宁。
陈宁脸上挂着笑,笑得开心,酒窝若隐若现。
她回望整片丘陵,满心欢喜。
不仅是丘陵,还有山川,还有星河。
陌江的每一寸土,每一捧水。
她都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