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繁锦一瞬恍神,继而皱眉:“别闹了。”斜眸瞄他一眼,将雨伞塞入他怀里,“要去就快些走,天气预报说今日有雨。”耳尖的红晕未褪,却昂首挺胸像个将军,‘砰’的将门打开,抬手做出个‘请’字。
蒋玉涛失笑,轻揉着她发顶,才在对方娇嗔的目光中跨步出门。
夜风带着凉意,拂起耳畔的发,衣衫被吹得鼓起,在路灯照射下像只微胖的水母。
唐繁锦坐在小电驴后面,探头望一眼前路,小心翼翼地拉住蒋玉涛的衣角:“慢些骑。”轻声说,仿佛害怕打扰对方。
“没事。”
蒋玉涛在风里笑,回头,任由碎发拂过眼帘,“你要是害怕,就搂住我的腰。”
正说着,车轮滚过减速带,又是一阵颠簸。
“谁害怕了......”
唐繁锦侧目嘟囔着,手臂却蹭过他腰间,十指在他身前交握,“我就是担心你的安全。”耳尖涨红,仍在小声争辩。
蒋玉涛笑容肆意,又重重拧了下把手,仿佛要将小电驴骑出摩托的架势:“抓稳喽,加速!”
唐繁锦惊得搂紧他腰身,却见车依旧平稳而行,忍不住轻声吐槽:“真幼稚。”嘴上虽这样说,仍没有松开交握的手。
路灯在地面投下圆形的亮点,喜悦超市的大门敞开。
电视已被关掉,躺椅上依旧空着。唐繁锦四处找寻阿婆的身影,一番找寻未果,屈手敲响柜台:“有人吗?”
话落,里间传来窸窣声响。
阿婆缓步走出,肩头披一件小袄,脸色比上午红润些许:“乖乖。”轻声喊,语气格外亲切,“怎么啦?”
“老见你用面包应付晚饭。”
唐繁锦松一口气,笑着举起手里的保温袋:“今天就做了些面条带来,我特意煮得软烂些,不知道合不合你的口味。”
阿婆怔住,眼底瞬间泛起水汽,忙低头遮掩,垂在身侧的手指一个劲儿哆嗦:“不用,太麻烦了,这哪能好意思呢......”
唐繁锦不顾老人的絮叨,顾自擦干净柜台,将面条倒入小碗中:“快来吧,再等会面就坨了。”
阿婆见她如此,只好摸着眼泪上前,嘴里仍在说些‘不好意思’‘太麻烦了’之类的话,有些拘束地坐在桌案边,半晌才缓而执筷。
天色愈加昏暗,风中似乎带了些水汽。看来天气预报没错,今明两天果真有雨。
电驴旁,蒋玉涛垂眸望一眼手表,抬手搭上车把,足尖有一下没一下地点着地面,时而往超市里张望,又继续安静地等唐繁锦出来。
终于,那扇敞开的门里有了动静。
“快来。”
唐繁锦手里领着大米和油,抬头都有些费劲,只能歪着脑袋招呼,“来帮我一下。”
蒋玉涛赶紧起身,帮忙将物件放在车旁:“不是送饭嘛”弯腰缠着塑料带扣,声音有些闷,“怎么还买米和油。”
“不是买的。”
唐繁锦眯眼享受着晚风的凉,用纸巾擦脖颈的汗,“阿婆硬要给,说不拿就要付我饭钱。没办法,我只好收下了。”
蒋玉涛笑,将拧开盖子的水杯递给她:“挺好,真心换真心。”
唐繁锦‘咕嘟咕嘟’关了两大口,才冲他挤挤眼睛,笑着说:“我偷偷扫了码,等会回家再打钱给她。”将水杯放回车篓,提腿坐上座位,“老人家赚钱不容易,咱们可不能随便贪小便宜。”
蒋玉涛边点头边直起腰,刚准备赞同地说两句话,抬眸就见她安然地坐在位置上,不觉失笑,双手叉腰地调侃:“挺习惯的呐,这会不担心我的技术了?”
唐繁锦皱眉,昂起下巴,拍了拍前车座:“蒋师傅,上车!”言简意赅地发号施令,唇角却有些吃力地紧绷着。
蒋玉涛佯装无奈地摇头,好脾气地答应一声:“这就来,唐大小姐。”
小电驴穿过夜色,径直往有间小院的方向去,风又起,天空斜斜飘落些雨。
大雨之后,气温每日愈低,火一般的太阳失去燥热的机会,北林市真正进入到秋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