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间薛岚以为郝萌回来了,但心脏在猛砸几下后就平静下来。
是林野。
他什么都知道。
薛岚一动不动地坐着,身上的暖意很快散去,从头到心都愈发清醒冷静。郝萌再也不会回来了,她选择新的开始,平静决绝,没有给自己留一丝机会。
林野知道她今天要去旅游,主动帮她收拾行李,她用不着行李,但为了让那傻子相信她真的是去旅游,就放手随他收拾,他却收拾的相当仔细。
“阿岚,你平时用的护肤品我都用分装瓶放在这个袋子里,贴了标签,你看一眼,我放这里了……好吧,你找不到给我发消息。”
“驾照放在这个隔层里,你去那边要是忽然想租车自驾也方便,你就把我带上吧,我还能给你当司机……”
薛岚一直是喜欢开车的,哪怕是父亲出事后她也是喜欢开车的,但张姐不让,三天两头给她转发关于车祸的短视频和文章,她知道张姐有多怕,所以只是迁就,几辆车都处理掉了就没再买。
林野开车送她去机场,路上嘱咐着她一个人旅游要注意的各种事项,像张姐附身,薛岚觉得好玩,饶有兴趣地瞧着林野嘴巴一张一合,思绪早已和现实抽离。
车行驶在机场高速,林野开车偏快,同时很稳,让薛岚觉得今日她所求的一切都会顺遂。
薛岚降下三分之一玻璃,丝带般的阳光延伸进来,她眯上眼,风吹动她的刘海,清清凉凉。指尖穿过那些丝带时染上一层金黄,一转动又消失了,光就在指间,可它捉不住。
候机楼在视野里逐渐近前,车停稳后,薛岚下车插兜往前走,身后传来林野的声音,“……阿岚,你没拿行李。”
薛岚立在原地顿了一秒,转身接过拉杆箱手把,林野冲她笑,“你不在我会天天想你,早点回来。”
薛岚没说话,拖着箱子转身就要走。“阿岚!”
这次薛岚没有停下脚步。
“阿岚。”林野追上来拉住她的手腕,“我有礼物给你。”
薛岚的目光毫无波澜,开口说:“等我回来再给我吧。”
林野地声音软下去,“我准备了好几年……你就看一眼好么,看一眼我就满足了。”
‘看一眼我就满足了’,这句话像一片羽毛,轻轻落在湖面上。
“行。”这个字薛岚说的如同叹息,转过身往回走,临死前能满足别人一个愿望,也算是做了善事。
林野带薛岚站在后备箱前,静静注视着薛岚。
薛岚想象后备箱里马上要升起艳丽的气球,大束玫瑰上套着灯网,还有各种照片或礼盒,然后林野在众目睽睽之下说点什么令人浑身起鸡皮疙瘩的话。
但薛岚又觉得林野是了解她的,应该不至于这样。
林野伏在她耳边,“阿岚,无论接下来发生什么……我都在你身边。”
后备箱缓缓升起,薛岚的目光猛地一缩,整个人僵住,一把通天利剑镇穿薛岚心底的湖面,瞬间惊涛拍岸,狂浪四起。
薛岚艰难地迈起脚步靠近真相,试图判断眼前的东西的真伪,每看一眼就吞下一根针。
薛岚开始在心底疯狂的告诉自己,郝萌的父亲生病了,所以郝萌才会……
可是自己才给了郝萌三十万……即便是缺钱,也不用……薛岚脑子很乱,这才想起呼吸,急促的吸进氧气时,薛岚急切而愤怒抓住林野的领子逼问,“你把她怎么了!”
一定是林野对郝萌做了什么,不然这些东西怎么会在这儿?一定是这样!
林野递上已经打开文件界面的ipad,“这是我的购买记录。”
薛岚才接到手里,就听见林野补上了一句,“这三年的。”
屏幕上有各种二手交易平台的购买记录,林野用不同的账号去购买,卖家只有一个人,郝萌。
“这三年,郝萌一直在卖你送的所有能卖的东西。每一件物品,都是在你购买后一周内卖出,没有任何使用痕迹。”林野尽可能放柔的声音在薛岚听来依然如同凌迟。
“这个包,现在还在我家衣帽间,你这是假的,你骗……”
“衣帽间那个是假的。”林野眉心紧锁,“她怕你看出来,会用十分之一的价格买高仿,如果你想看,我能查到她定期在微信上买高仿的记录。”
薛岚呛住一口气,双手撑在后备箱边缘,望着眼前的一切,眸光颤动。
林野扶住薛岚的肩,轻声说,“这三年郝萌父母收入正常,完全可以维持日常开销,在亲戚中算是过得还不错的家庭,郝萌自己连拿四年助学金,学费生活费都不需要问家里开口,她并没有缺钱到要变卖心爱的人送的礼物的地步。”
那个玩具熊,郝萌说好呆好萌的玩具熊,郝萌只是听说了它的品牌就不想要了的玩具熊,现在坐在林野的后备箱里,闭着眼对薛岚笑。
笑着的项链坠。薛岚还记得郝萌游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