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既迦的对门是大约去年十一月份才刚搬过来的,她平时上班早出晚归的,那个男生不知道是不是东大的学生,生活作息好像不是很规律。他搬过来几个月了,宁既迦碰到他的次数不是很多,只有几次偶然的在电梯里碰到过,但他都带着口罩,帽子压得很低,也只有在一前一后出电梯的时候,她才会恍然意识到这位就是住在她对门的那个男生。
宁既迦也曾和朋友闲聊过,猜测对面的男生是不是真的长得很帅,否则怎么能女朋友一个接一个地换,而且各个都长得挺漂亮的,但也只是顺带提一嘴,忙碌的工作早就让她没了打听一个人的时间和欲望。她突然回想起来有天晚上,楼下贴了告示提示她这层楼的楼道灯坏了。她本没当回事,结果走出电梯时才发现一个个子挺高的男生把一个女生压在墙上亲。在黑暗里接吻的“啧啧”声格外清晰。宁既迦记得她当时是如何被这场景惊得一边脸红一边逃窜进屋,然后还又有点气愤有点臊地给朋友发了条消息:“进去再亲有这么难吗!!!”她想起自己当时的举动,不禁觉得好笑。她站在窗边,远远地看着小区旁边的东大操场,上面熙熙攘攘的都是学生。宁既迦自言自语:“年轻真好啊......”而后她又突然意识到,她离开这个学校不过也才三年。她被自己整笑了,但是又觉得自己好可怜啊,才三年就被这苦逼的工作压榨成了一个没有人权的社畜。宁既迦越想心越苦,最后只能又气又带点自嘲地哼了一声,拉上窗帘。
日子就这样一天天过去,枯燥无味。唯一算特别的就是在宁既迦出差回来后,对门就再也没了动静,也没有别的女生再来,也再也没偶遇过那个男生。但她没有去窥探别人生活的想法,自己的日子都过得一团糟,方案一遍遍改,头发一根根掉。
好不容易把忙碌的工作给熬过去,对门在时隔两个月后又叮叮当当的有了声响,像是在装修。但让宁既迦很满意的是,网上刷到的那些因为装修而发生的邻里惨案并没有降临到她的身上,大多都是在她出门以后才动手施工,周末休息时间也没有打扰到她。邻居释放出的这点微小的善意让宁既迦那一段时间里的心情也都好了几分。
让她更为意外的事在大约过了一个月的早上发生了。宁既迦在她家的门口发现了一盒草莓,上面贴了一张纸条:“我是801的住户,这几天装修很抱歉打扰你了,这盒草莓以示歉意,多谢包容。”字很好看,是男生独有的遒劲,一笔一划都很用力,力透纸背。宁既迦捧着那盒草莓,倏地笑了。她看向对门,想着要不要过去道个谢。她迟疑了一下,还是向前走去,抬手敲了敲门,却无人应答,一片安静。她咬了咬唇,跑回家里,撕下一张便签,写了句谢谢,想了想又添了一个笑脸。宁既迦将便签贴在门上,快到公司了才意识到可能会掉。她笑着叹了口气,摇摇头,想着还是碰到再当面道谢吧。宁既迦看向车窗外面的风景,看着拥挤的行人快速的向后掠去,嘴角一直不由自主地保持上扬。“天气真好啊......”她这么想着。
晚上回家的时候,宁既迦特意留心了一下对面的门,却发现那里干干净净的什么都没有。她不知道是那个男生看见了还是被扫地阿姨打扫走了。宁既迦顿了一下,还是没有再去敲门。她转身进屋,拿起餐桌上的那盒草莓去洗,顺手划了一下微信,发现多了一条好友申请,显示是从业主群过来的。纯黑的头像,名字就是一个J,其他什么也没说,也没有其他什么信息。宁既迦没放在心上。自从疫情开始,陆陆续续的总有业主来加她,或是团购或是志愿者什么的。她不是一个很热衷于社交的人,面对这种情况通常都装死不通过,假装没看见。
宁既迦咬了一口草莓,慢悠悠地开始敷面膜,边和朋友通话,提起今天的事。朋友止不住地感慨道:“渣男果然是除了对感情不专一,其他方面都好的男生啊!”宁既迦听她的语气,打趣地说:“怎么,心动啦?”朋友在那大叫:“怎么可能!但说实话,他这个事还真的挺拉好感度的......”宁既迦不置可否地笑笑,而后听见朋友话锋一转,神秘兮兮地压低腔调:“宁既迦,你说,他不会看上你了吧……”
宁既迦听着她的话,差点没被呛死,她一边剧烈的咳嗽,一边听着电话里持续传来的朋友的胡诌:“你说你长得挺不错的,身材又好,说不定他早就一见钟情或者是日久生情了呢!你应该还比他大个几岁,成熟学姐……姐弟恋最近多吃香啊!……”宁既迦没等她说完,“啪”地一下掐了电话,一口气没顺上来,脸也因为刚刚被呛住红的要死。阅女无数,情场浪子……她脑子里关于她对门的形容词一下子跳了出来。而后下意识的,她给自己也找了两个对仗的词:苦逼社畜,生活乏味……
“宁既迦,你是疯了吗?”宁既迦意识到刚刚自己在想什么,把手机扔到一边,向后倒在沙发上,烦躁地闭上眼,叹了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