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僵硬的嘴角恍如麻木，他终于还是向自己妥协了，她该高兴吗？
是她一手促成的锦绣良缘啊，不该觉得很有成就感吗？
可是为什么，她一点都笑不出来。
她迅势转过身，像是害怕被他看到自己随时可能崩塌的眼泪。
“伯言，我希望你明白一件事。”她的背影就像她说的话那么充满深意，“茹儿，是我大哥的遗孤，她对你来说自然是有着不同寻常的意义……”
他当然听懂了她的言下之意。
孙茹身上流着他仇人的血脉。
“你说你已经放下了上一辈的仇恨，是真是假，我不能确定。”她深深吸了口气，让整颗心尘埃落定，“现在我给你机会，证明给我看吧？”
她看不到，他自她身后无望闭上了双眼。
内心嘲笑着自己可悲的立场，他要做出多大的牺牲，才能履行她所谓的“证明”。
“我之所以放心把茹儿托付给你，是因为相信你的为人，相信你即使知道她是仇人的女儿，也依然会善待她……”她侧过脸，这一句不是命令，是恳求，“请不要，辜负我的期望……”
他缓缓睁了双眸，眼中却无神：“伯言明白了……”
“我得回去为茹儿准备婚礼了，大喜的日子不会太久，等着做你的新郎官吧。”她故作轻松微弯了嘴唇，正要走时方又想起，“对了，虽然婚期还没定，但我事先还是该向伯言道一句…恭喜。”
那最后的二字萦绕耳边良久，像是诅咒般地令他挥之不去，而她却在说完之后决然向远不再回头看他一眼。
为什么等来的会是这样的结果……
他问自己，心如被人痛苦地揪着。
失神抬起头，目光追随她的背影而去。
看着那渐行渐远的女子，感叹着人心的距离。
多想靠近她，温暖她。
然而每次他以为站在了离她很近的地方，就要触碰到她的时候，她却又背身疏离，永远都遥不可及——
难道我多年深情只系你一人，你真的感应不到吗……
我感应到了。
这一路走向孤独的她，一如听见身后那人的心声，她边走，边在心里默默低诉着不为人知的觉悟：
你觉得我很过分吧？
但是请你原谅我，为了茹儿，为了大哥，为了你，我必须任性一次。
时间开了个很残忍的玩笑，让我们成为彼此“不可能的人”，我宁可相信这是天意，是我不能违背和扭转的宿命，也不愿承认是我亲手错过了你……
我不能带着后悔过一辈子，有些话说出口就收不回，有些事决定了就回不了头。
所以陆伯言，我会把你藏在心里的，很深很深地藏着，不让任何人知道。
包括你。
他在原地许久未走，看着她直到消失在视线尽头。明明还是夏夜，却觉得四周天寒地冻，连吸入的空气都是冰冷的。
终于还是……
等不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