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沈先生以为她的答案会是:出于施虐狂的共同语言。
“嗯?为什么……”半垂着眼的女孩顿时挺起了脊背,为什么选择他?根据权变理论,在一定环境下把他和别人逐一比较后做了适当的选择?这样缺乏情感的说服力还有些扯淡,若说“没得选择”才随手挑了他的话,那自己的处境会有多可怜呢?她当然要包庇当初懒于脱困的自己,那么可能更加感性、抽象的理由会合适一些。
“我说他有灯火阑珊的暮年萧索还有寂淡自由的味道,你信吗?”云寻给出的答案与沈先生所拟定的答案完全不同,沈先生想他该放弃了,这个女孩给他的答案永远都需要加工琢磨,或许只有陀思妥耶夫斯基能听懂她到底在瞎扯些什么。
“可你并不是追求自由的人。”可这不能说明她在敷衍,沈先生呵笑着摇头,方向盘打了个转,稳稳地停住了车,女孩数秒的沉默让他自觉地制止了话题的继续,“这儿,到了。”
一座门口有站岗人士的酒店,白色外壁金漆描边,门旁还有两头石狮一左一右姿态各异,沈先生架着许先生的一只胳膊拖着昏睡的人走上电梯,云寻跟在后面,目光打量起一人高的整块大理石瓷砖墙,沈先生从许先生的口袋里捞出一张房卡,开门后把被敲昏的男人一推就丢在了床上,他坐在床头柜上揉着被重压过的肩膀听云寻讲她危险系数不小的计划,顺手拧起昏睡的许先生的耳朵,目睹着女孩从保险柜中搜出包了卡套的银行卡以及朝窗口外一丢这一行为,他没有制止,拧着别人耳朵的手却越来越用力,连耳朵红了都不曾放开。
“走啦,再见,明天拜托了。”云寻双手合十撅着嘴无辜又诚恳,未经打理的碎发沾着晨曦的颜色,沈先生唇畔的笑意淡了不少,轻轻颔首“嗯”了一声,他看着女孩跑出了门,知道她绕到了花丛里捡起银行卡,开朗灿烂的笑容曾绚丽绽放过无数次的嘴角单薄地添上了毫无温度的恣睢。
那天姜丞柠喂了她双氯芬酸钠缓释片,这颗药片宛如千斤巨石从高处坠入湖泊,疼痛激烈得仿佛四溅飞扬的水花,生理性的疼痛永远都让云寻害怕,可这成不了退让与妥协的凭条,却能做报复的正当理由。
海浪样式的大楼中争议断断续续,一侧的墙壁上挂着硕大的显示屏,曾经它用来展示数据,而今却默默地充当灰尘的踏板,云无蔽和月见山一云坐于长桌的两端,两人相隔五米的距离面对面开一副战局,异能实验的研究人员机械又毫无意义地干坐着却满心期待地等待结果,对面的人都是他们的仇恨对象,他们能听到很多秘密,他们或许能大打出手,他们受够了枯燥乏味的生活,他们想要更多的试验品来填充一成不变的数据表格。
低压中的异样期待如阴云密布在天花板上,月见山一云和云无蔽两人似带着私仇在这个宽敞却压抑的会议室里怒目而视,他们谈判着试验品的数量和实验的日期,支持着重启异能实验的月见山一云想要延期:“重启异能实验,需要很多异能者作为试验品,那么这么多的异能者你打算自己生出来吗?”
陀思妥耶夫斯基坐在月见山一云身旁一言不发,丝毫不受紧张压抑的氛围的干扰,手探向披风下隐藏着的口袋,里面藏着云寻在地铁站塞给他的一卷挺厚的现金,明天一早逃跑用的,可现在快天黑了,不知道小朋友在忙些什么,竟然动作这么慢,想到这时放在膝盖上的一只手忍不住动起了指尖。
时间馈赠的纵横褶皱在云无蔽脸上刻下胜者的勋章,他哼嘲着露出一丝轻蔑:“听话的实验体留下的已经不多,你们家风遥最听话,做起实验来应该很顺手。”
毫无疑问,月见山风遥作为月见山一云不可触碰的逆鳞在他一生中都有着无可撼动的地位,中年男人的神色从默然无趣变得犀利似出窍寒刃:“自己无法掌控云寻那个玩物就想拿别人的侄女出气吗?什么时候云氏掌权人这么没有气度了?”
“作为重启阶段的发起人之一,一点儿付出都没有,不劳而获怎么可以?”
“你不也想吗?不过你一点都不希望与我们共享成果而已。”
互讽的话一声接着一声,可他们来这儿终究是为了找一个平衡点,任何一方明明都可以软化对方的语气和态度,没必要在这种时候撕破脸。陀思妥耶夫斯基的视线从窗外转到了月见山一云身上,这个继承家族企业的男人为了月见山小姐被诺拉当枪使了,他在拖延时间,放弃了在前辈面前表现的机会,接下来的经营日常中月见山家企业的情况不会太好。
光敏电阻控制下的灯应夜而亮,温和的灯光瞬间炸开在昏暗的空间内,突如其来的闪亮一点儿都不刺眼,这种灯光的质量与买下它的高昂价格很相配。陀思妥耶夫斯基只想云无蔽赶紧吐血,起先异能实验他还感兴趣,最后两人的争吵完全变成了私人恩怨,乏味到了极端。扫视了一周其余被忽视的人的,无一不是困倦厌烦的神情,像极了被压榨的劳工,陀思妥耶夫斯基换了一下双腿交叠的姿势,不动声色地敛下眼底的奚落讥讽。
躲过一楼穿员工服的巡视人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