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凌划过冒着热气的心脏,破开血涌对的鲜红,荒洪流泻、枯木摧折般的惨烈剧痛顺着一种恐慌沿着落空的思绪盘旋而上。有一片雪花慢散闲适地落在顶峰,意料之外引起了一场轰然雪崩,云寻心脏骤缩的频率几乎要让她大脑缺氧,她无法拿捏现在该站在什么位置来和他谈。
那双清澈湿朗的琥珀瞳凝固了半分的疑惑和惊慌讨好了陀思妥耶夫斯基,躺在床上的男人嗅着云寻轻抿了抿唇,挤出一丝轻笑:“我以为你是来找我外公的。”
因为说谎而瞬间发红的脸出卖了从来都不会说谎的女孩,她知道陀思妥耶夫斯基为了什么而来。
慌了,乱了,拖延时间、调转话题的借口也显得那么苍白无力又牵强得可怜,陀思妥耶夫斯基笑笑:“不,专程来找你的。没想到你这么热情,还不愿意让我走。”
铁链被晃得哗啦乱响,男人摇晃手臂的力度带着轻巧的暧昧韵律。云寻不再说话,她没有任何的退缩,往前总会有策略的,后退无异于放弃了创造一种选择。
那双酒色混合着夜雾的眼眸滴落了冰冷的毒药,平和纤弱之下的视线异常锐利,直直剖开一切实质或虚掩的遮挡,或是看透,更像是理解,不仅连你下一秒的动作都知道,甚至是你为何这么做他都能看得一清二楚,锐利到刺眼的视线让云寻反射性地逃避,危险到来时本能地想要离开,但不知为何双腿无力。
某样自身的嚣张本能正张牙舞爪地按住云寻并且骄傲地仰头告诉她,陀思妥耶夫斯基的纤瘦弱小是构不成威胁的,不要慌。可那副病态的苍白包裹着足以撕裂世界的地狱,造成了他柔弱无力的假象。
费奥多尔的危险程度啊……就算是地狱,阿撒兹勒、撒旦都不敢收他,他比地狱更地狱,哪怕有为这份不幸运承担的觉悟,也无法另当别论。
刚想开口说些什么来挽回落败局面,手机的震动阻拦了云寻,她叹了口气接听:“是我。”
“我出去下,有事按铃喊秘书,茨维塔耶娃。”云寻指了指床头柜上的电铃,她接到了塞维圌尼夫人的电话,必须要赶过去一趟,因为真的痕迹,是关于“霾”的监巡者昨夜全部死亡的事情。
享受着舒适大床的陀思妥耶夫斯基从床头柜拿起了绒帽,眼底裂开丝丝微笑,凛冽得不含嚣张与锐利却足够冷漠,像幽灵与鬼魅在地狱凝视枯骨般习以为常。
茨维塔耶娃和云寻在一家剧院里相识,云寻恰好拦下了她的自杀,并提供一地居住,给予这位孤傲、刚烈的女人创作浪漫的空间,云寻愿意去理解她、与她交流,这为侵入茨维塔耶娃的感情提供了捷径。陀思妥耶夫斯基在莫斯科的时候就搜罗过云寻的资料,以埃理诺为名的少女混出了小半个世界,玉雕摆件底座的开发价值被极大挖掘,形制和内涵上有了更远的延伸,但是近来,云寻把木材的交流从西伯利亚转到了缅甸附近。
翡翠场口原石和底座木材顺带批发的吗?这么草率怎么行?陀思妥耶夫斯基本来准备好一手坑云寻的计划在她把木材的目光放到热带硬木的时候就泡汤了。
对茨维塔耶娃提不起兴趣的男人在云寻走后钻进被窝继续睡觉,室内的空调温度正合适,把浪费在横滨的精力填满。
背部灰褐色的欧亚鸲一点儿都不怕生,褐色脚爪勾着二楼栏杆啄食着盒子里的小浆果,云寻一来就看见麻雀大小的鸟儿在浆果里挑挑拣拣,挺着圆滚滚的灰白肚子,从额头到胸前的橙色为朴素的羽毛添了活泼的色彩。
“怎么这么寒碜?加点儿蚯蚓、蜘蛛、毛虫、蜗牛什么的啊。”云寻站在弧形的露天阳台里,顿时心疼起这些圆滚滚的鸟儿来,不吃肉的欧亚鸲不快活,机智鸟儿此起彼伏地鸣叫着哀怨,像是在应和云寻的提议。
“蜗牛晚上还得放汤呢,埃理诺小姐。”一名从厨房端来刚出炉的可颂的女仆笑着,“或许不和胃口,埃理诺小姐请见谅。”
说完女仆就下楼了,这些都是客套话,反正云寻也从来都不会吃,再说来这儿是谈正事的,塞维圌尼夫人放下了茶杯,里面的红茶温度刚刚正好。
“昨天‘霾’的人追捕陀思妥耶夫斯基,全死了。”塞维圌尼夫人盯着云寻,少女唇角蠕动,一闪而逝的惊讶不像作假。
“死屋的能力发展到这种程度了吗?”琥珀色的眼眸闪过一丝担忧,云寻抿了抿唇,“那狩猎,该不该算死屋?万一损失严重……”
欲言又止,点到为止。谁都懂,如果狩猎算上死屋,按照昨晚“霾”的人员被全杀的局面,死屋的暴力异能程度不输给“霾”。高贵端庄的稳重夫人把视线从云寻的脸上挪开,看向楠木桌上陶瓷做的白净无暇的猫,那只陶瓷猫挥着爪子伸出舌头。
“你——”到这个时候,塞维圌尼夫人越来越想确定一件事情,她的目光又落在云寻的身上,秀气的双眉缩紧,“你不属于死屋吧?”
云寻疑惑地“啊”了一声,她松了口气,肩膀歪了歪,侧着脑袋笑着,眼底溜过温暖而真诚的一缕阳光,“我姓‘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