懈的视线蹭过靠在窗边时收束了一切懒散的放纵。
觉得自己成为别人状态标尺的陀思妥耶夫斯基在喉底闷了一阵笑,他拉拢窗帘走向双人床,“哎,自己劝我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看到我的时候你还不是又精打细算了?”
“你见过世面比我多,你当然不慌了!”云寻看着唯一的双人床,目光一转顺着拿起浴袍的手往上,停留在脖颈处的视线又缓缓收回,“对了,我之前给你的那些异能实验的数据你还留着吗?”
哈哈哈,陀思妥耶夫斯基想要冷笑嘲弄,差不多两年过去了,现在小朋友总算沉不住气了,他缓缓叠起浴袍挂在手臂上,笑中一股冷意未显半刻锋利:“你发现善良无法打动我,更何况你不善良。而你又发现和我合作更能接近我……”
稍稍停顿,见云寻迈不开脚步,陀思妥耶夫斯基索性走向她,“我看起来——这么容易就让你带走这一份合同的吗?”
步步逼近,她不退不迎,抬头看他,清润琥珀眸的笑意惬朗澄澈,男人在鞋尖相差几寸的距离中停下,这样适当得不用让自己的气息为了她的温度而退让。
“从一开始我就没打算和你交换信息。”男人轻轻一瞬眯眸时棕伊澳蛇的鳞片光泽猝闪而过,他垂眸接受少女微仰的姿态,“你默认我会乖乖听话?不过你要是真这么认为,怎么还没栽在我手里?”
视线降低与仰头之间,扳回一局。
在云寻面前,其实迟来的反悔并没有比当初的拒绝更让人措手不及,早在最初就做好了对方违约的准备,她伸手抢对方挂在手臂上的浴袍甩到浴室里,恰好落在放置衣物的架台上。
“在云无蔽的合作……”她双臂环抱身前,衣领松垮着露出半边半侧锁骨,不怒不恼歪着头,“我帮过你,虽然你没有按照原本的选择做出选择。”
原本应该扳倒云无蔽再铲除月见山一云,但现在两人都活着,一样都没成!
放在别人面前,陀思妥耶夫斯基最不缺理由推卸这样的责任,不过他看这小小年纪就懂得算计人心少有失误的小朋友这么不要脸地追讨了,不能驳人家面子。
对视之中,思绪走得飞快,浴室的水汽十分孤寂,镜子上的水痕擦干净两人古怪的情绪,小朋友认真计较,老男人心底得意。
“其实啊——现在弥补刚好,给你也不是不行。”陀思妥耶夫斯基尽量让自己的话听起来可靠一些,然而看着少女不倚不信的神色,他迅速收回诱哄的欲望,伸手狠拍了一下她的后颈,“我没这么小气,祖、宗。”
“谁你祖宗啊?”这一下拍中后颈脊骨一颤的少女随即又被那声“祖宗”吓到了,她抓着男人的手臂甩开,在他腰后拧了两下推进了浴室,“你少咒我折寿!”
前台打电话来催下来拿外卖,恰好陀思妥耶夫斯基洗完澡关了浴霸,也离莫斯科大剧院的直播差五六分钟,云寻开门就飞了出去,进门时还叼着涂了甜酪的玉米饼。
那点嘴角沾着的甜酪都没舔干净,一脸满足地眯着眼。陀思妥耶夫斯基穿着短绒浴袍坐在床边,她两手拎外卖,咬着玉米饼,惬意轻松得不像个拥有能算计那么多的险恶之心的人。
小朋友满心不把算计当事业,但谁惹了她从她这儿啃了半点儿利益,她都想方设法抠回来数倍,惹不得。可有时候她太好相处了,心性乐观,被灾难疼爱还能得到生活眷顾,心底干净得圣光都照不出尘埃。
黑夜和白昼能在同一天出现,人也并非只有一面,但真正能从阴影里走出来的云寻让人嫉妒。
“你知不知道每天这么开心会让很多人恨上你?”陀思妥耶夫斯基伸手接过一袋外卖,心底的奇怪探出头来:云氏那么多变态的人,见不得别人笑就见得诺拉笑这么开心?
“那你知不知道你每天这么心胸狭隘叽叽喳喳颠倒黑白挑拨是非会让人烦的?”空出一只手拿下玉米饼的云寻飞快说完,舌尖一勾将唇角的甜酪舔个干净。
“你觉得我烦吗?”陀思妥耶夫斯基放外卖的手一顿,手指一松直接将外卖坠到了桌上,声响不大但足够提神。
“没有!”云寻狠狠咬下一口玉米饼。
男人盯着她看了数秒,没有脸红,没在撒谎,视线松开她绕过桌上放下的晚餐,“那就没什么大不了的。”
莫斯科大剧院直播歌剧《水仙女》,两人在桌前对着电视直播看得出神,最后一碗布丁对半分了。在电视旁擦头发的少女一声遗憾——达尔戈梅日斯基的那版歌剧还没复原。
“人活在世上就是受苦的,达尔戈梅日斯基的那一版不会比德沃夏克的更甜美。”收拾桌上残局的男人回头,毛巾□□着少女湿软的头发,他不忍看这粗暴的手法转回了目光,“千篇一律的故事,作曲风格不同。”
“没有的东西就惹人惦记呀,得不到的最想要。”云寻抓着毛巾在头顶一阵胡乱操作,水珠顺着发丝落在木质桌台上。
水珠咬着灯光不放,拽下光的血肉扯成细丝,陀思妥耶夫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