基一言不发地将袋子扎紧丢入垃圾桶,抽纸缓缓抽出擦过干净的指尖,轻抬一眼扫过正擦发尾的少女:“这话由你说出来挺没说服力的。”
“想要,这就是个想法。”毛巾叠起来轻压着发丝,吸干在发丝间残余的水,云寻盯着桌上的水珠,食指拭去留下水痕,“冲动起兴的想法撑不久的。”
“你最好给我撑得久一点。”陀思妥耶夫斯基走了过去,拿过半湿的毛巾重新盖在少女的头上,力道轻柔舒适,将揉乱的湿发理顺。
这样的近距离让两人默认都松了口,可没人认输也没人求和。
给人擦完头发收拾好毛巾的陀思妥耶夫斯基锤松枕头,抬头就看到跪在床上抖被子的少女,他想起擅自闯入的黑夜,“我记得你睡觉不穿睡衣的啊。”
“跟别人睡还是得穿睡衣的。”云寻横睥一眼,抱着被子一角滚到床上,看着他笑得狡黠,“最晚的人关灯。”
第二天两人租了辆吉普车让司机一路向南行驶,云寻要逛一圈佩特拉和瓦迪拉姆,玫瑰古城和星辰沙漠,再往下的亚喀巴湾有珊瑚礁璀璨美艳。
这一路没有摄像头的红绿灯,来往车辆却很守规矩,车子经过安曼的高架桥驶出安曼城区。
“离‘应许之地’越来越远了。”陀思妥耶夫斯基朝后车窗看了一眼,伸手推了靠在车前座休息的云寻的肩膀,后方属于约旦河谷,西岸就是曾经的迦南。
昨晚有个人在身边,云寻没怎么睡好,在车上补觉的她从车前座的靠背上抬起头,几缕蹭乱的发丝顺着垂到下巴上,侧头时蜷眯的眼里满是疑惑。
起床气的孩子没睡好时透露出难以忍耐的暴躁,像夏天的燥热点燃了般,陀思妥耶夫斯基把那缕不乖的发丝往后撩,手指蹭着她的耳缘:“我知道啊,上帝不喜欢撒谎的孩子。”
他一开口就有一股冷淡的轻笑,嘲弄!无时无刻不在调侃,尤其是自己被说中后那股得意劲,云寻想生气但气不起来,本来就不是爱生气的性格,骂也骂不出口……
没睡好再加上日子好过了,懒得计较言语得失,就只好又把头顶在前座靠背上装没听见,可接连好几个哈欠都没止住困意,她一点都不想把自己抽空游玩的好日子换成行尸走肉晒太阳。
佩特拉是一丛开在山石峡谷里的玫瑰,峭壁上高耸的古罗马宫殿建筑群,风化的痕迹横穿过古城墙,又从石壁上淋下,狭窄的山谷、陡峭的岩壁,有些路难走,需要导游带着才行。
不少游客都租了头骡子在岩石交错的坡道上蹦跶,石块磨平了棱角,在坡度太大的地方垒成容易站稳的台子。峭壁端庄矗立,风蚀的伤疤成就奇特景色,气势磅礴高约六层楼的巨岩拢下一大片供人休息的影子。
这一地黄昏的颜色热得发烫,高穹蓝天却清澈深浓得犹如泼了片冰海,细云就是蒸腾氤氲的冰雾,有一个穿着正式而得体的男人拿着手杖骑在骆驼上。
“这个地方一下子可看不完。至少要三四天吧……”景点太分散了,陀思妥耶夫斯基戴着顶丑陋又鲜艳的玫红色帽子,清冷的雪息在燥热中扫出一点凉意。
身旁两道高耸阴影对叠压下,几处能站得下一个人的孔洞任由风乱窜。
“哎,单调是单调,壮美是壮美。”另一头骆驼走在前面,骑骆驼的少女戴着太阳镜,手里捧着一碗洒满了坚果碎和水果干的甜酪。
高风艳阳,低矮灌木,石崖峡谷里的壮丽建筑万人敬仰景叹,风中瑰丽的气息缠卷着发丝。
“只逛一天就够了?”陀思妥耶夫斯基牵着骆驼慢赶上另一头骆驼,德米特里耶夫说的事他挺感兴趣,小朋友不动声色丈量人心分毫不差。
“不然呢?”满口果香甜腻化在这滚烫的空气里,披散着的浅木色长发胡乱抚弄着风,澄明的琥珀眸在强光下被迫半阖上眼眸,“明天去月亮谷,沙漠看星星听说很漂亮。”
被荒凉与壮丽所钟爱的古城遗址,虽然残破却也有当年雄壮威严的风骨。
当天际蓝天浸成了与大地砂石一样的颜色,退了骆驼收回租金两人步行来到卡兹尼神殿前,神殿嵌在山壁里,石峰所指的黯淡天空有几只鸟驮着疲惫归巢,在这儿已经有很多人坐等夜色降临,点燃的蜡烛成百上千围绕着神殿门口。
“应该很好看的吧!”云寻坐地仰头的姿势不知看暮尽的天空还是眼前巍峨修长的卡兹尼神殿。
在一旁的男人没说话,藏在少女背后的手钻入披散下来的发丝间,淡梨微香绕着指尖。
“累啦?”少女猛一侧头,额头故意敲在陀思妥耶夫斯基的肩膀上,抬头对上幽光点点的眼眸,琥珀中的笑意燃烧起光亮,“你的骆驼都没累,你累得真起劲。”
不乖的脑袋很快从肩膀上离开,陀思妥耶夫斯基觉得自己的肩膀被撞得缺了一块,或疼或痒的感触让嘴角忍不住轻轻上扬。
有人说过,这一千多年前这享受尊荣敬拜的神殿,而今沦为玩物,神明与信仰在古城废弃衰败后也逃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