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
夜色仿佛从天穹泼下,毫无预兆地将画面揭开最后的影子,贝都因人的朗诵和歌唱具有个性,但肯定没有千年前的虔诚,作为景点消费的神殿被世俗淹没了。
趁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转移的时候,陀思妥耶夫斯基凑到云寻耳边挤开风声和贝都因的音乐:“这个时候,安曼的事应该成了吧?”
略一侧头就能让脸颊碰到他嘴唇的距离经不起丝毫试探,云寻的手从背后绕过,敲打了绕着自己发丝玩的手,低头压着嗓子:“你怀疑太宰治的办事能力?”
“他磨磨蹭蹭。”陀思妥耶夫斯基用贬低他人来“力荐”自己的实力。
耳朵听了这话喉咙却被呛到了,少女干笑几声吸了口气缓和喉咙发紧的感觉:“我不给我自己留退路的啊……”
被拐着弯骂了黑心恶毒的陀思妥耶夫斯基想起自己所作所为,不觉得自己哪里有做错的地方,除了一些计划不尽意而让人钻了空子。
正思索间,猝不及防的柔软感触落在颈侧,像柳絮划过,他一转头,想不到少女撑着下巴侧头正看他,烛火照亮目光中璀熠的笑,毫无阴霾的清澈闪耀留住了完整的阳光。
这到底是蓄意诱惑还是自控不到家?陀思妥耶夫斯基偏头避开那双盯着自己的眼眸,烛光跳跃的火热中,他找到一丝平静和阴凉。
他们从后备箱取出帐篷,在车旁过了一夜,两个睡袋挤一个帐篷里,司机大叔睡在另一个帐篷里,剩余空间狭窄得连呼吸的权利都被剥夺,睡袋中无法舒适伸展的躯干四肢让云寻觉得回到了躺在实验台上的日子。
现在她明白为什么姜丞柠的睡姿这么不安分了,想摆脱,想抵抗,那些深夜入梦时扎根的恐惧。
安稳的时候,在黑夜中闭眼就是段享受,睁开眼的时候,光如期而至。
瓦迪拉姆的沙漠一望无际几乎与高悬的太阳融为一体,天空依然是纯净的蓝,有人骑着骆驼进沙漠,几辆越野车也在峭壁下缓慢行驶。
风花费千百年岁月打磨一块巨石,削悬崖、剪拱门、堆沙丘,来这的旅客成千上万,无数的称赞堆叠成山,这些无不成为瓦迪拉姆的荣誉。
在沙漠里只有营地住宿,保护区正中央的星空营地昂贵却值得,每个半球形的建筑仅一层楼高,独享夜景,夜晚看星星,惬意忘忧。
云寻喊的越野车早就等在保护区住宿营地旁了。
沙漠荒芜险恶,旅客到来的欢笑和欣赏在此地燃起热情的火焰,把炽日的风头都比了下去,风过砂砾的声响替这片辽阔的孤寂送上长鸣不衰的谢礼。
佩特拉古城遗迹的壮美来自凡人之手,沙漠千奇百怪的巨石拱门、悬崖断壁由岁月吹制。
“神借世人之手,神借风沙之息,无不挖空瑕疵、腐朽,哪怕原物已残缺也留下坚固,神告诉世人勉励之道,世人却只寻找瑰丽、享乐之途。”陀思妥耶夫斯基靠在窗边,越野车路过平地,驶过沙丘,沙漠阳光横行霸道,没有高楼大厦阻拦,成了它的天下。
矗立守望的巨石被挖空得只剩窄瘦如乞丐骨骼的高大边框,它也曾为来此探险的人挡风挡雨,现在却甘愿成为从天空通往沙地的门。
沙上躺着一枚枚折痕成为风的吻痕,骆驼的脚印与车轮印作衣衫纹,司机哀叹说这些车轮印都是伤痕,却不得以为了生计而在热爱的土地上刻下。
或许这儿的风景没有人为的神秘与庄严,没有律令和条例,自由自在的感觉飘荡在每一块巨石和每一颗细沙指尖,云寻从口袋里拿出手机,降下车窗拍起了照。
“你去拍照吗?”云寻指向左边的一个石拱门,“那上面可以走上去,你站在上面吧!”
外面太阳火热,陀思妥耶夫斯基看了一眼:“不去。”
一只阿拉伯羚羊从岩石的角落里窜跳而逃,好奇警惕地打量着处处透露古怪的游客。
“那算了,司机伯伯继续往前吧。”车窗升起闭合,越野车再度向前驶去,云寻却越来越好奇身边男人的这种不动不喘的行为了,“哎,你就坐在车上不留念吗?”
哪怕眼神从未专注,他的认真和投入云寻也能感知,他天生有种让人忽略他的能力,仿佛连呼吸都不曾拥有过的轻便。
“你说过你有张我的丑照?”陀思妥耶夫斯基从窗口转头,他刚才猛然记起,从巴黎拿来的手机相册里什么都没有!
“你猜啊。”少女撩起耳旁发丝顺到耳后,侧头对着他眨了两下眼,“猜中我就删掉!”
幼稚!幽紫眼眸一僵,暗夜扑入瞳孔。
“哈哈哈!你们两人感情真好!”司机大叔空出手来,在副驾驶座的纸板箱里拿出两瓶矿泉水,“来!你们喝吧!”
到了日暮时,越野车绕过风化的巨石和沙丘,彩云旖旎,赤霞鎏金,赤棕的沙,贝都因人的营帐中飘出骆驼奶的味道,司机带两人去观看当地人的篝火宴。
死寂荒芜的夜色里,有篝火舞动,围着白头巾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