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第一次见到立华的弟弟杨立青,就把他骂了一顿。
他身材壮硕,穿着背带裤,带着个帽子,吊儿郎当的从我眼前晃过。
“你好,你就是我姐的朋友?”
“对,你好,你可以叫我可夫。”
“我姐说你想看看药方?你几岁啊,你是医生吗?”
“是啊,你姐没跟你说么?我是她的中学同学,毕业于广州医药大学,目前在广州的医院当医生。”
他一脸不可置信地看着我。
也对,大家只要看到我的模样,都会露出这种表情。
我承认,我的个子是有点小,至今还没发育,像个孩子一样的模样,的确会引来很多质疑。
不过在学校中,我已经用自己的门门考试第一的实力来证明了自己,没人敢因此来小觑我。
但是,在医院里,我目前还属于病例的“搬运工”。
他睨了我一眼,摸了摸我的头,扯了扯我麻花辫。
她笑着跟我说:“老妹儿(妹妹),在你guo guo(哥哥)我面前,假格马嘎(假装)什么大人。”
我有些震惊于他无礼的举动,而且也没怎么听懂他说的湖南话,但是我看得懂那不以为然的表情,心里暗自有些生气。
在广州的医院里,其他人是这样,在这里,也是这样。
但是本着医生的职责,对于他这一位有点不太配合的病人家属,耐心解释了起来。
除了本身是西医医生以外,家学渊源,我从小学中医。
因此,我在会说话的时候就已经会背汤头歌了。
“药方应随人体质而异,特别是这种药方真的要好好斟酌,否则是很伤身体的。”
见我如此,他挠了挠脑袋,把装在胸口小兜兜里的药方给我了。
我一看这药方,火气顿时就起来了,劈头盖脸一阵痛骂,“杨立青,谁给你开的药方,这是庸医!他这是在草菅人命!”
估计他被我突如其来的怒气给弄懵了,脸上的笑意还没下去,没反应过来,就被我一路拉扯着要去找那个开药方的大夫。
见他还是挠挠耳朵,一脸笑嘻嘻,我拉着他的耳朵,一路走,一路骂:“你还要不要你姐好啊,这个药方轻则令女子再无生育可能,重则丧命!”
他连忙把我拉住,虽然他也很气愤,但是药方他也是好不容易才拿到的,如果事情闹大了,反而不可收场了。
我想想也是,我让他告诉我书房在哪里。
在仔细斟酌之下,我给立华开了一个尽可能对身体伤害小的药方,把药方拍在了小眼睛瞪得大大的,耳朵通红的杨立青身上。
我这时候才意识到,自己干了什么。
想去揉揉他的耳朵,不知道他痛不痛,但又觉得男女授受不亲。
只好红着脸,低声说了一声对不起,见他还是一脸懵逼,我尴尬地结结巴巴地解释:“你,你,耳朵还疼不疼?对,对不起,我,我,只是在医学这方面,比较的,比较的严谨。见不得别人,瞎治病,害人命。”
他的小眼神好像重新聚焦了起来,看着我,笑了笑:“没关系,我习惯了,我姐常这样。”我慌乱的眼神重新与他对视,我感觉他笑起来,小小的眼睛里好像藏满了星河。
对了,我还瞥见了刚到醴陵码头给我指路的人。
立华说过,她还有个哥哥,估计那个人就是他。
立华受了大苦,虽然这药方让她成功的达成了自己的目的,但是这份伤害对于身体还是心灵,都带来了巨大的痛苦。她仿佛一夜之间,从一个女孩,成为了一个真正的女人。
她的眼神中渐渐的多了一些东西,多了一丝哀伤。呵,女人,为什么最后出了这种事情,受伤的永远都是女人。
我们仨人最后还是没能将事情瞒住,立华家的小姨从带血的衣物上看出了端倪。
她小姨劈头盖脸把我们一阵臭骂,连我也没躲过,我想湘妹子血脉里,果然从来都是带着辣的。
我心疼立华,给立华买了好多补药,她小姨听说我是中医世家,连着她小姨,也跟着开了药方,还笑着说:“多亏有了你,这世道,我们女子有些病,都不敢去医馆看。”
“真是一家子有趣的人。”我在回楚宅的路上,回想着这两天发生的一切。
民国,本来就是新式与旧式的冲击,科学与愚昧的对抗,充满着矛盾与混乱。
民国的家庭也是如此。
由于我只请了一周的假,看着时间也耗费地差不多,便收拾了行李,提前买好了车票。
临走前一天,我和立华道别。
我嘱咐她要保重自己,好好做小月子,回来后再去医院检查一下。
她仿佛还是以前那个样子,坐躺在床上跟我说:“你这西医不是西医,中医不是中医的,还劝我坐月子,你放心吧,经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