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不止是送墨的吧?” 说道此处,曲傅林把脸上的笑容一收,神情涌上了一丝哀伤。 “你看看你,挺大岁数的人了,怎么说说话还这个样子?”程阁老眉头一皱,把手里的毛笔放下:“究竟是怎么了?” 曲傅林有些欲言又止的摆了摆手:“罢了罢了,说了让你也跟着伤心。” 程阁老眼睛一瞪,两撇胡子都跟着透出不满:“咱们老哥俩相识这么多年,有什么事还藏着掖着?你若是想说,我这里还有一杯你的茶喝,你若是不想说,那这茶我可收回来了。” “别啊。”曲傅林拿着茶杯叹气道:“可能是人到中年,开始多梦起来,我昨晚梦见了先帝。” 提及先帝,那这个话题就沉重许多了。 这曲程二人都是二十出头就入了朝堂,程阁老年长曲傅林几岁,处处帮他照顾他,二人关系不错。 他们先后遇见了三位皇帝,第一位他们并不算熟悉,他们进到朝堂不满三年那位皇帝就病逝了,接着是先帝上位,看重两人交付他们很多重要的事,三人关系亲厚,与其说是君臣不如说是兄弟。 这二人在当时都是青年才俊,做事又有脑子又有手腕,所以先帝没少提拔他们,他们也争气,各自的差事都完成的很好。 所以对于他们而言,先帝是不一样的人,他随和公正,不是愚善的人却也并不狠心,治理江山颇有一套,他在位期间老百姓过的都不错。 这是他们愿意效忠的君主,也是他们寒窗苦读十几年愿意追随的人。 程阁老听见先帝二字,脸上的笑容也荡然无存,紧接着便是一声沉重的叹息。 “先帝驾崩的这几年,我已经是数不清第几次梦见他了,我现在还时常能想起,当年咱们三个在御书房里吵起来的画面。你和先帝主张治理水患要先从国库掏银子,我担心当时国库不充裕,主张动员富商捐款,咱们吵了一个下午,气的他扬言要拿镇纸砸碎我的头。” 这话让曲傅林破泣为笑:“像先帝那种性格的皇上可真是少见。” 程阁老感慨道:“在他手底下做事的这些年,风风雨雨都走过了,经历的事情多,看透的事情更多,越到那个时候我越觉得先帝是一位圣明的皇上,恐怕日后这种皇上也少有吧。” 他的语气里,充满了对现在这位建琮帝的反感,因为和先帝比起来,他这个做儿子的没学到一丁点儿先帝的优点,反而心胸狭隘自私自利,简直不像一代帝王。 “说起来,我昨晚梦见的先帝并不好,他同我说起,自己的意思被人篡改,他后悔他难受,可我却听不懂他的意思。”曲傅林说。 程阁老眉头一挑,来了精神:“你竟然会做这样的梦?” 曲傅林点了点头:“我梦见先帝的次数并不多,但每一次他都不是高兴的,仿佛什么沉甸甸的东西压在他身上,让他高兴不起来。” 程阁老闻言,突然冷笑了一声:“打理那般好的朝堂,交给了这么一位是非不分的皇子,先帝能高兴才怪。” 说完,他像想起来什么一样,看向曲傅林说道:“我说胡话了,你别往心里去。” 他话虽这么说,曲傅林听见却十分震惊。 看来讨厌建琮帝的,绝非他一人,这程阁老能当着他的面儿说这样的话,可见对建琮帝的不满。 “程兄放心,你心中所想与我并没出入,这种话我绝不会外传。”曲傅林认真的说。 这回换程阁老意外了。 他看着曲傅林疑惑的问:“莫不是你同我一样,觉得这江山应该换个人治理?” 曲傅林点了点头:“我觉得比起先帝,他昏庸无能,实在不配坐在这个位置上。” 二人眼神交错,在这一瞬间都明白了对方的意思。 程阁老的书房位置偏僻,外头是一大片竹林,在这寒冬腊月外面又冰天雪地的时候,他不习惯有人在外头伺候。 况且外面天寒地冻,冻坏了人也是不好的,若是留在书房里,只会打扰到他,所以他确认周遭没人,说话也放松下来。 “我们能这么想,那是对先帝的不值,和对百姓感到可悲。但如今木已成舟,我们也没有办法,只能想方设法为皇上周全,帮他在治理国家这方面多出出力了。” 眼见事情已经说开到这个地步,曲傅林知道没有下一次这样好的机会了。 于是他开门见山直接说道:“其实这把龙椅本不该由他来坐。” 程阁老顿时头皮一麻,压低了声音道:“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传出去你我都活不了!” 曲傅林却半点不慌。 他也压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