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丫头,你若是想说你和你长姐为什么一个是正妃,一个是侧妃,这么多年来过的好与坏,那你大可不必多说,你嫁进邺王府也不是为父逼得。” 他一双如鹰隼般的锐目灼灼地盯着甄羽霜的眼眸,仿佛能将这个人彻底看透。 有那么一瞬间的恍惚,他好像看见了年轻的时候,两个女儿还和睦相处地站在一起。 那时候长女容貌还正常,她母亲出身不高,皇帝因为他手上那一样东西,让尊贵的嫡出皇子和自家的女儿定了婚事。 长女胆子小,素来谦让妹妹,即便是当时还是四皇子的邺王登门来玩,也只是安安静静地守候在一旁,一开始四女儿是喜欢和她姐姐玩的,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她的眼神落在四殿下身上,从单纯到讨好。 大概那个时候他就对这个女儿失望了。 人这一辈子不论男女,不论地位,一旦开始放下身段讨好一个人,那就是堕落的开始。 甄羽霜眸光轻闪,脸颊涨红。 甄国公字字句句戳在她心窝上,她却说不出反驳的话,就好像自己多年隐藏的秘密,被人毫不留情的撕开,她的羞耻与难堪尽数暴露在人前。 她的掌心被指甲抠破,却仿佛感觉不到疼痛一般越收越紧。 她只能在心中安抚自己,这并不是她的错,从一开始就是父亲偏心,就因为甄汨珞是正房夫人生得,即便她比对方更会讨好长辈,更会诗词歌赋琴棋书画,但父亲和祖母的心总是偏的。 姨娘曾经说过,她出声便是庶女,父亲和祖母不会为自己打算,她只能依靠自己去争取,比如亲眼看见姨娘哄骗长姐喝了不知道是什么东西的药,比如姨娘说秦湛瑛是天底下最尊贵的儿郎…… 幼时的她也曾经怀疑过,长姐在长期服用那药之后身子骨变差,容貌也开始变丑,她心目中最尊贵的儿郎逐渐讨厌长姐,反而对自己露出了善意。 她享受这种超越嫡女的感觉,长姐是嫡女又如何,最后还不是被自己压制一头? 的男人也能叫做最好的儿郎? “父亲……”这一刻,甄羽霜笑得比哭还难看,“父亲,女儿并非回来与您顶撞,只是父亲毕竟年纪大了,女儿也盼着父亲膝下能有个子嗣傍身……” “什么都不用说了,你相中甄羲了是吧?” 书房的大门被重重推开,甄汨珞目光审视地望向她,语气生硬而又冷漠:“甄羲不行。” 她还以为是为什么呢,感情发一通风,打一堆感情牌,最后就是为了让她爹过继子嗣一事? 甄羽霜面色一变,她不想让自己狼狈的一面被甄汨珞看见,还没等出声回呛,那明艳精致的女子已经忍不住冷笑着继续说: “你给甄纤纤相看吏部侍郎家的四公子,转头又劝爹过继甄羲,甄羽霜,你到底是谁家的人?你是真不知道薛四是什么人?你是真没听说过甄羲小小年纪就蛮横无理?” “你什么都知道,你就是单纯的自私,为了你自己的利益,这些对你来说都是小事吧?” “你是不是觉得这天地下只有你一个人聪明,只有你一个会算计,别说什么将来如何,画大饼谁不会啊,我就知道,你凭什么要求别人无私的为你做出奉献。” “脸皮别太厚,没人欠你的。” 甄羽霜被劈头盖脸一顿数落骂的脸色时青时白,贝齿紧紧地咬着唇瓣,眼神猩红,仿佛恨不得冲上去将对方撕碎。 甄国公眸光一戾:“甄纤纤?怎么回事?” 还没等甄羽霜开口,甄汨珞已经将原委一五一十地说了一遍:“爹,吏部薛侍郎是什么样的人,您在朝堂上想必比我们都清楚地多,那薛四不管传言是不是真,他年纪轻轻死了三个妻子是事实吧,甄纤纤爱嫁谁嫁谁去,甄羽霜凭什么扯着国公府的大旗给甄纤纤相看?” “父亲!”甄羽霜急忙解释,“你别听她一面之词,薛四公子最多命格不好,人品……” “够了!” 甄国公冷声打断她的辩解,眼神比先前愈发冷淡,甚至连失望两字都算不上。 甄纤纤一个没及笄的大姑娘,放着原配嫡妻不去做,非得上赶着给人做好几门子的继室,这是族长自己家要不要攀高枝的事情,让他膈应的事,这件事四女儿竟然全程参与。 看起来对方还是那个主导。 先蛊惑甄纤纤嫁到薛家,再来撺掇自己过继甄羲,立为世子…… 这个孽障的心思真是越来越大。 甄羽霜捂着肚子脸色惨白。 她已经有五个月的身孕,若非听甄纤纤所说过继一事,根本不会冒着危险回娘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