显然路人是误会了,还以为君岁宁也是路人。
此时,人群中的君尧一眼便瞥见了君岁宁,惊喜又委屈地叫道:“阿姐!”
众人将视线移到人群前少女的身上,只见她一身布裙,与穿得华丽锦衣的少年极具反差,怎么也联想不到,两人竟是姐弟。
而方才好意阻拦君岁宁的路人,也惊讶地让开了身子。
“你……是他姐姐?”华服公子有些不可思议。
这弟弟穿得人模狗样,连侍女都打扮得像半个小姐,偏偏这小姐穿得这般寡淡。
君尧跑上前,拉住岁宁的手,十分依赖,阴霾散去,只是面色还带着几分不服,“阿姐,他们仗着人多,欺负我。”
“掌柜的,究竟发生了何事?”君岁宁的目光望向一旁躲得远远的掌柜,想让他说出客观的真相。
可那掌柜是个怕事的,为了一个外地来的客人得罪本地长期客户,怎么想也不划算,“确实是小姐的弟弟骂了几位公子。”
那华服公子被忽略了彻底,冷哼一声,“你弟弟辱骂我们在先,你也不用问那么多,怎么说都是你们不对,想想怎么给本公子赔礼道歉吧,否则这事儿不能善了。”
苍灵虽没有看见全过程,但听这人要道歉,便驳斥道:“我家公子和小姐是断不可能给你道歉的,这位公子倘若要道歉,我给你道歉就是了。”
“谁叫你们这么聒噪,吃个饭吵吵个没完了。”君尧恨恨道。
话说到这儿,岁宁便知了个大概。
这事儿怎么说都是件小事,本不该闹成这样,偏偏两边都是不讲理儿的主,最终搞得这样难看,这么多人围观。
“这位公子,我弟弟辱骂你确实不该,我替他向你们赔不是,再陪你们一些银子,此事便到此结束,你们看如何?”岁宁自己带出来的人,便要自己承担后果,此时一心想着息事宁人,不在这等事情上浪费心力。
“你看我们像是缺钱的样子吗?”华服公子冷嗤,“你叫你弟弟自称几句贱民,此事便可了了。”
君尧本就因为姐姐要赔不是而暗自气恼,又听他这话,顿时脸色铁青,“做、梦!”
岁宁伸手,捂上君尧的嘴,脸上挂着假笑,“那只能报官了,眼下城内还有钦差大人在,即便你是本地乡绅富户,恐怕县令老爷也不敢包庇一方。”
这本就是件小事,即便闹到县衙去,也不过就是两方握手言和,一方赔点银子的事。
君岁宁都打定了主意,却见对方听闻“报官”、“县令”等字眼时,脸色忽然发虚,眼神缥缈。
“怎么,公子还能怕官?”岁宁松开君尧的嘴,反问道。
华服公子身旁的公子默默扯了扯他的衣袖,仿佛在暗示什么,华服公子犹豫不决时,岁宁忽听人群中传来一道惊疑的声音——
“这几位不是静安长公主府上的门客吗?”
此言落下,人群中便传出此起彼伏的哄笑声。
静安长公主是顺元帝的妹妹,封地正是静安郡,这位公主与驸马貌合神离,府上门客众多,却并不是智囊团,而是男宠团,静安公主喜好年轻男子,这种谣言在静安早就妇孺皆知。
只不过静安长公主怕迎来皇室不满,不敢明面上豢养男宠,故这些男子美名其曰是门客。
这位华服公子闻言,当场脸色发白,他虽因侍奉公主活得极为富余,可他打心底里也觉得做男宠颇失颜面,在外从不敢与公主府攀上一点关系,这会子被戳穿,连反驳的勇气都没有,也顾不上与君岁宁多说一句,低着头便与朋友们离去。
众人又是指指点点,说他行径有伤风化,损了男子颜面之类的话,随即见没戏看了,便各自散去。
恢复安静后的客栈大堂内,君尧瞪了瞪那伙人离去的方向,随后收敛了表情,对君岁宁展开笑颜,“阿姐,原来他们是姑姑的人,我要让姑姑惩罚他们,给他们好看!”
君尧暗爽着,他本以为能得到姐姐的赞同,没想到下一秒,白皙的脸颊上便结结实实地挨了一记巴掌。
大堂内安安静静,“啪”的一声响彻屋内,饶是一旁的苍灵都愣了,站在一旁木讷地看着。
清秀的脸上,始料不及地挨了一下,红印子瞬间浮现,君尧错愕地看着面前的阿姐,眼中满是不可置信——
姐姐又打他了。
“你骂人是贱民,你还有理了?”君岁宁冷眼看他委屈,“这是在哪儿?”
君尧一手捂着脸,眼中积蓄了晶莹泪水,嗓音也满是委屈,“阿姐……你又打我,他们……是他们太吵了。”
“满堂的客人都不觉得吵,独你耳根子金贵,这也罢了,你为何不能好好说话,开口闭口辱骂,若不是今日碰巧有人认出了他,怕是到现在我还要陪你丢人,你不愿意赔礼道歉,最终却要我替你道歉,你有一点男子该有的气概没有?”
君岁宁一张嘴,便是控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