玻璃酒瓶在她头上砸出一记闷响之后,伊臻都能听到自己的皮肉迅速充血开裂的声音,温热的液体从她脸侧流下。
“妈的,老子养了你这么多年就白养了是吧!你个白眼狼!”
伴随而来的还有伊强醉酒后的嘟囔,像是诅咒一样刻进伊臻的肺腑。
明明今天下午看见那朵粉红色的棉花糖的时候,她还想起过的,想起过这个男人以前做她父亲,做一个好爸爸时候的样子。
是因为这样吧,所以最终才会在关键时刻唯独算漏了这当头一棒,忘了眼前这个男人早就不是那个会让她骑在肩膀上吃着棉花糖的男人了。
喝了酒的伊强面色红肿发黑,牙齿带着常年吸烟留下的灰黄的牙垢,一身邋里邋遢的样子,还有此刻,因为她没有听话地成为一个交易的物品而露出的丑恶嘴脸。
什么希望,回忆,通通都是骗人的假象。
伊臻把手里剩下的半罐胡椒粉全数倒在伊强的脸上,借着身为女人的小巧骨架从这几个疯子看不见的盲拳中溜出家门口,迅速地朝楼下狂奔。
也许是空气中的胡椒粉也同时呛到了她,否则,她的眼怎么会止不住地流下泪水。
跑到楼底的时候,她顺手牵住了还想往楼里进的张兰,拉着她往路口疯跑,再跑快一点,逃远一点,月舒姐应该马上就会来救她了。
“跑哪儿去!”
伊强的怒吼在后面跟着,被男人大力扔过来的啤酒瓶在她逃跑的路上直接炸开满地的玻璃碎片,张兰不知道踩了哪一块,直接扯着伊臻双双跌坐在地上。
细小的玻璃碎片刺入血肉里,生疼。
男人看她们跪下了,这才闲庭信步般朝这逃跑的两个女人走来,灰黄的牙齿参差不齐地露出一个轻蔑的笑意,“跑啊!有本事你再跑啊!”
他另一只握着的那把家里厨房杀鸡用的尖刀此刻刀尖正对着伊臻和张兰,脸上的笑容轻松地就仿佛面对两只待宰却又逃跑的鸡。
“给脸不要脸是吧,”伊强啐了一口,“老子给你个机会报答老子生养你的恩,你怎么这么不懂事啊伊臻,还带着这个婊子一起逃跑,跑得过来吗你!”
“是你学姐也不行!”柳女士几乎要疯了,“那个男人可是拿着刀呢你没看见啊!”
“妈!!!”祁栎快要疯了,眼看着那个男人一步一步地朝伊臻靠近,他晃动车门把手的速度都越来越快、越来越猛烈。
柳女士顾不上儿子的喊声,赶紧掏出手机来打报警电话,“喂你好,这里是……”
祁栎被妈妈关在车里,双眼通红地关注着眼前的景象,看着那个男人举着那把尖刀一点一点地靠近伊臻,握住车门开关的那只手攥得死紧。
还剩下十步了,不能再拖了。
祁栎瞅准柳女士看导航地址的时机,半身探到驾驶座上一下子摁开了门锁,另一只始终握着车门把手的手立刻打开了车门,下一瞬间人就已经疯狂地冲出了车门,朝着伊臻所在的方向狂奔。
来不及了,他顺手抓起地上的一块砖头,朝着伊强所在的地方用尽全力丢过去。
伊强还在走着,突然就被人群中丢出来的一块砖头准确地砸中脑袋,血从他的头上流出来,“他妈的哪个狗杂种敢砸老子!”
他的步伐终于改变了方向,尖刀的方向直接指向人群,那些看热闹的人吓得惊呼一声,全都四散逃开。
警笛声终于响起的瞬间,人群奔逃而开的瞬间,伊臻抬起头,在散尽的人群之后看到一张紧张的、气喘吁吁的脸正注视着她。
小学弟……
伊臻张了张嘴,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就晕倒在张兰的怀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