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里递给易燃,易燃从书包里取出五十块钱给配餐员,然后安静地站在一旁等找零。
接过零钱,易燃礼貌道:“谢谢姐姐。”
在身后怪异的眼神里,易燃拎着鸡翅蹦蹦跳跳地跑出了门。
落阳湖大桥,夏桉站在栏杆边气喘吁吁,望着无边夜色,无比焦灼。
高远和李想从骑着摩托车过来,高远问:“夏桉,找到阿燃没?”
夏桉无声地摇摇头,此刻他浑身笼罩着一股阴郁的气息,整个人都是紧绷着的,“能想到的地方都跑遍了,她到底还能去哪儿呢?”
“这不是她一时冲动的决定,注销账号是需要时间的,她早就计划好这么做,不会轻易让我们找到。”高远分析着。
“我操了。”夏桉一拳打在栏杆上。
高远也焦躁得不行,他和李想今天跑遍了以前他带易燃去过的地方,摩托车都快耗没油了,“我再想想。”
李想对高远说:“哥,要不报警吧。”
就在这时,夏桉的手机响了。
“喂,小夏先生,商业街这边的一家炸鸡店店员说一小时之前见过她。”
“给我具体位置。”
“几条马路基本都在这家店的监控范围内,老大正在和老板交涉,征得老板同意后才能查看监控,你尽快过来。”
炸鸡店里这边不远,夏桉拔腿就跑,连停路边的车忘记开了。
一个小区里,易燃轻车熟路地拐过几道弯,随后跑进一栋楼里,在电梯关门的最后几秒跑进去,到楼层后快速来到家门口,用挂在脖子上的钥匙打开门,进屋随手把门反锁。
房子里冷嗖嗖的,打开灯,入目灰白空旷的客厅,仅有的几件家具上落了一层厚厚的灰。
易燃把书包往沙发上随手一扔,顿时溅起一阵灰尘,尘埃飘向空中。
易燃来到餐桌把鸡翅拿出来,然后跑到房门紧闭的卧室门口,轻轻敲门,小声叫道:“妈妈,你醒了吗?吃饭了。”
死一般寂静的空间里,只有易燃的声音回荡着,格外诡异。
等了一会没回应,易燃没再继续敲,林静睡觉时千万不能吵她,不然后果会很严重。
她回到餐桌,把林静的那一份放进冰箱,插上冰箱电源,然后回去吃自己的那一份。
吃完,易燃端着骨头推开阳台的门,把骨头放在地板上,盘腿而坐,手在半空中来回抚摸着,对空无一物的手心说:“小满,快吃。”
“你怎么不吃呀?”
阳台吹起一阵风,风从窗台迎面袭来,把角落里的一团毛絮吹到了易燃脚边。浅黄色的细毛,上面还沾着一点血迹。
易燃的手颤了一下,看见毛上面的血时,她眼里的懵懂顷刻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惊恐、冷漠、难过。几种情绪来回交织,让她感觉浑身刺刺的,就像有数不清的蚂蚁在皮肤上爬,血液都沸腾了起来。
小满早就死了,那只在什么情况下都只会汪汪叫的黄色金毛犬,在那个吵闹的晚上被她亲手杀死的,就在这个位置。
细软的皮毛下是温热的脖颈,小满有点胖,那脖颈她两手都有点握不住,挣扎呜咽时喉咙震得她手心麻麻的,好半天才断气。
易燃尝试站起来,双腿却僵住了,试了好几次都没能成功,她只能用手撑着挪回房子里。
喉咙像是被一双无形的双手攫住一般,使她感觉喘不过气来,灵魂被架在名为痛苦的烈火上来回撕扯炙烤,身体里平静已久的海刮起了台风,激流拍打得她耳鸣阵阵头晕目眩。
她努力的在想,咆哮的大海在什么情况下才会平静下来呢?
啊,对了,结冰的时候。
在遥远的冰河世纪,大海冻结成冰川,烈日都是冷色调的冰蓝,于是她往身体里放满一整个冬季。
十字路口,红灯的秒数有序地倒数着,从监控里看见易燃离开的方向时,高远就明白易燃去的,是她曾经和林静居住的地方。
车里的夏桉快把方向盘都捏碎了,他现在简直度秒如年,心脏从听见高远说完那句“不好”开始,一直隐隐作痛,并且痛感越来越强烈。
绿灯亮起,夏桉一踩油门,速度加到最快,车子的轰鸣声不绝于耳,后座的李想吓得抱紧了高远的胳膊。
车到地方停下,高远第一个下车,夏桉和李想紧随其后,三人一阵风似的冲上楼。
“阿燃开门,阿燃、阿燃。”拍几下没有人应,夏桉退后几步准备把门砸开。
高远拉住理智濒临崩溃夏桉,“别白费力气了,这是特制的防盗门,人力没那么容易砸开,这边。”
小区住户是并排的,高远跟隔壁住户说明情况后,夏桉翻上隔壁阳台,从这边的阳台跳到易燃家的阳台上。
夏桉进到房间里,看见了沙发上的书包,桌上吃掉的食物碎屑,却没有看见人,卧室和卫生间都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