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油条(1 / 2)

姜鲤在与李懿重逢之后,曾经想过,假如能够彻底摆脱他,这辈子就好好地做姜鲤。

姜鲤从前是个痴傻儿,没有什么固定的脾气和喜好,她完全可以按照自己的意愿,就先跟着夏宜和杜婉读读书。

然后,等她再大一点,等姜衷对她更放心一些,她就离开京畿,四处游历,或者找一个没有人认识的地方,重新开始。

她很喜欢最初自己捡到李懿的望山。

姜鲤这夜,睡得前所未有得安心舒适。翌日,她又要去到杜太傅府上。经过了第一日,姜衷和姜禹不再送她,而是由小丫鬟楚禾陪伴着。

楚禾明显能感觉到姜鲤的轻松和愉快,就好像是经历了巨大的忧虑之后的尘埃落定。楚禾不敢过问姜鲤具体的原因,但楚禾仍旧因为姜鲤开心而高兴。

姜鲤倚靠在马车壁上闭目养神,楚禾轻轻地摇着团扇为她带来一丝清凉。

马车又行至窄巷,在窄巷尽处另有一辆宽大些的车架早已在此等候。马车夫刚想与那车架错开,车上的人却是探出头来,笑唤了声:“姜娘子,好巧。”

姜鲤听见有人唤她,派了楚禾出去探查,自己则依旧坐在马车内,只稍稍地探出个头来。眼见那马车上的人是自己熟知的陆岁,她一时表情怪异起来,眉头微微地皱着。

陆岁今日穿了一件竹青的锦绣袍衫,发髻高束,簪以青玉,满身的少年之气,似初生的骄阳。他从马车内走出来,换而骑马靠近到姜鲤的车窗边。

楚禾刚好进来回禀:“是陆丞相家的公子,说是也要去杜太傅府,恰巧与姑娘遇见,就想结伴同行。”

姜鲤听罢,转眸通过窗牖去看侧边的陆岁。陆岁面带微笑,情绪稳定,俨然不复初见时的一派哀伤、痛苦。

陆岁缓缓地扭头,也望姜鲤,先是笑容咧得更深,而后询问:“姜娘子起得这般早,可曾用过早饭?若是没用过的话,我这里打包了两根油馃子,虽是寻常勋贵人家看不上的街边吃食,但口味极是不错。”

陆岁说着,手自原本自然垂下的外边捏着一个桑皮纸包抬起,越过中间空隙,递到姜鲤所在马车的窗边。

姜鲤的目光从陆岁的脸上转移到那油乎乎的桑皮纸包上。桑皮纸包裹着两个长条状的油馃子,也即类似未来油条一样的东西。因为油多有几滴油斑透过桑皮纸包显露出来。

姜鲤觉得自己该是嫌弃的,但是闻着那浓浓的香味,根本摆不开手拒绝,遂不紧不慢地接过。她拿了其中的一根,又把剩下的一根送还回去,好笑道:“没曾想,堂堂的丞相公子还喜欢吃这种普通的街边小食。”

当然,她也很喜欢吃,是江离的时候就喜欢吃。只是,从江离变作姜鲤以后,她不能随意暴露自己的市井习性,便没在将军府上吃过。

陆岁从容地回答:“因为我阿姐喜欢吃,看她吃得多了,我即便再觉得脏也忍不住想品尝品尝,谁知这一品尝发现还真的挺好吃。”

话罢,他略略地咬了一口,大块朵颐起来。

姜鲤看他吃得津津有味,勾起了自己的口腹之欲,纵然自己已经吃过早饭,也跟着吃起来。楚禾不可置信地盯着她。

陆岁又道:“说起我那位阿姐,姜娘子知道的,就是与姜娘子闺名同音的那位江贵妃。昨日姜娘子的一番话如醍醐灌顶,无论我阿姐她是不是真的死了,都不会希望我们把对她的感情转移到你身上。”

“所以,之前,陆岁多有得罪了。”陆岁说着,抱拳拱手对姜鲤施了一礼。

姜鲤平静地受着,但仍旧觉得奇怪,导致嘴里嚼油馃子的动作极慢。假若陆岁不再幻想她是死去的姜鲤,为何还要在她去杜太傅府的路上等她,还给她买油馃子,就为了向她致歉吗?

姜鲤弄不懂陆岁的心思,便换而旁敲侧击道:“陆公子作为五品秘书郎,这平日里不用早朝、出入官署吗,怎么好好地又要去杜太傅府?”

陆岁笑答:“姜娘子见笑了,我就是再得闲也不敢闲得不去上早朝。只是这早朝时间早,已经是上过了,现在是早休时间,可以离开衙署,回家或者外出用些早饭。我也并非无故要去杜太傅府上,只是亦如姜娘子昨日所见,我之好友杜浔他昨夜再次去摘月楼买醉。”

“他阿爹阿娘恨他不成器,懒得多看顾他,我这个做朋友的总不能也不管他。”陆岁提及杜浔,神色中隐约有无奈和不忍,笑容也随之变得浅淡。

姜鲤想到杜浔那个醉醺醺的样子,对他的第一印象并不太好,作为曾经的阿姐,不禁担忧陆岁道:“陆公子青年才俊,貌德无双,如何会同杜公子那样游戏人间的主亲近、成为朋友?”

关于陆岁的私交,在成为姜鲤之前,她还真是一点都不知道。

陆岁闻言,看了看她,面上有一瞬的为难,紧接着囫囵地回答:“人之所见,皆以为阿浔他是纨绔,却不知其中缘由。阿浔他出入摘月楼买醉没错,但他也并非好色狎妓之流,只是有自己的苦衷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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