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岁没有坦白地说出杜浔买醉的原因,但仍是坚定不移地为他开脱。
姜鲤虽不喜杜浔,但也并非一叶障目、不分青红皂白之人,听陆岁解释,知道杜浔有苦衷,也就信然地点点头,算是知道。
她不追问,又因已经弄明白了会遇到陆岁的原因,便没再继续说话,沉默下来静静地吃着油馃子。
陆岁紧盯着,尽管早就知道她的吃相算不得斯文,但是见她双唇吃得满布油光,还是忍俊不禁。不能怪他和陛下眼盲,她偶尔的举止确实很像江离。就好比这吃油馃子,她也喜欢以拇指和食指捻住油馃子根部,放进嘴里,一口一口地撕咬着吃,而并非寻常贵女那般,或是掐断,或是小口轻咬。
陆岁忍不住地又道:“姜娘子觉得这油馃子如何?”陆岁想知道她喜不喜欢吃。
姜鲤边吃着,边点点头,下意识地回答:“自是香酥可口,当然要再脆些就更好了,再配上一碗咸豆脑,堪称人间至味。”
姜鲤说完又赶忙抿上唇,不敢直视陆岁。脆油条配咸豆脑正是自己上辈子生前喜欢吃的搭配。
陆岁则是惊讶,她竟然连喜好都与故去的江离如此相同,可见她叫姜鲤,他遇见她,都是有命中注定的缘分在的。
又或许是江离在天之灵保佑,故意安排为之。
陆岁意味不明地扬笑,接着道:“那改日我邀姜娘子去喝咸豆脑配脆油馃子。”
姜鲤倒是有几分惊讶,他竟没再随便地将自己与江离联系起来,想着大概是自己昨日的那番话不仅说服了李懿也说服了他,让他确信自己并非是死去的江离。
姜鲤粲然一笑,心下喜悦,“好啊。那就去买城北王家的脆油馃子带到城东徐家的豆腐脑铺吃。这两家搭配起来才是真的馃子脆、豆脑香。”
除了江离之外,也有人知道这两家铺子的油条和豆脑好吃,应该不奇怪。姜鲤如此想着。
陆岁则是顿了顿,又想怀疑她,但觉得不应该,便好奇地反问:“说来姜娘子居家十年,久病初愈,怎么也会知道王家的馃子脆、徐家的豆脑香?姜娘子千金之躯也曾尝过这些市井美食吗?”
姜鲤想了想,回答:“是陆公子忘了,在定国稳定之初、战乱之际,我阿爹他们这些支持陛下的人也曾是吃过苦的。豆脑配油馃子我小的时候也吃过。那时候,我还没疯,便是后来疯了、病愈了,如今已有月余,这京城的美食也偷偷地尝过。”
小时候的姜鲤,她作为江离时还见过。
姜鲤的理由充分,也合情合理,陆岁便没再多想,而是认同地颔首,继续与姜鲤一道往杜太傅府去。
到杜太傅府门前,姜鲤遇上在门边特意等她的夏宜,陆岁便与她们告辞,径直入了内院去找杜浔。
夏宜怪异地望陆岁和姜鲤,奇怪道:“你们怎么是一起来的?陆岁是来找杜浔的吗,可是他、杜浔、顾峥三人不是形影不离,怎么今日顾峥没来?”夏宜边说着,边还在四处张望。
姜鲤听夏宜这样说,确实觉得不太对。不过,她也不能排除有各种各样的缘由最终导致顾峥没有和陆岁一道来杜太傅府上。
姜鲤懒得多想,拉着夏宜去往塾室。杜浔则是没想到陆岁会来,人才刚刚睡醒,衣衫都没穿整齐,就望见一身衣袍锦绣的陆岁站在自己床前。
杜浔眨了眨眼,陆岁波澜不惊,杜浔不愿过多纠结,便直接拉了陆岁道:“平宁,你来得正好,今晚我恰好要找你和晚林陪我去摘月楼?”
说着,杜浔停了停,又改口,“算了,不用等晚上,就现在吧。”伴随着话音,杜浔立马从凌乱的床榻上爬着站起来。
陆岁却是摆开他的手,不容置疑道:“你还是等晚上吧,我马上还要离开你家去衙署应卯,今日事情多,当会放衙得晚些。”
“你要应卯你还来我家?”杜浔觉得不可思议。
陆岁微微挑眉,望他一眼,转身就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