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郊,临时打造的地牢,随处可见身着重铠的士兵,层层防守,让人不禁疑惑,这牢里关着的究竟是什么战力超群的高手。
肮脏的牢房之中,响起了镣铐撞击的声音,如今已经是深夜了,只是这牢中的人却明显难以入眠。
零星的雪花从外面落进来,堂溪铎想伸出手去接,后又放弃,亦或是被手上的镣铐拖得抬不起手来。
再洁白的雪进了这牢房也变得晦暗肮脏了,接住又有什么意思,不过再多留存它片刻而已。
算起来,他已经在这牢里待了一个冬天了,他还有机会再看到春天吗?
陷入沉思的堂溪铎突然听见了脚步声,转过身发现一个披着斗篷的人就站在牢门外,这人的斗篷上还残留雪化后湿透的痕迹,一看就知道才从外面进来。
如今还能来这地牢中看他的好像也就那么几个人了,堂溪铎穿过这人的肩膀往地牢的其他地方望了望,好像安静得有些不正常,难不成父皇...是想暗中解决他了吗?
即便是那样直戳人心的揣测,堂溪铎也没有丝毫畏惧和失色,“来者是谁?”
宋云澜摘下了兜帽,明眸善睐,肤白若雪,在这个暗无天日的地牢里面,她却像外头的月光一样明亮。
竟然是她...
堂溪铎张了张嘴却因为太久没有说话喉咙嘶哑无法发出声音,直直地看了一会儿宋云澜才终于问出声来,“你怎么来了?”
“自然是来看你的。”宋云澜看着潦倒落魄的堂溪铎,从来穿戴整齐,恨不得身上的衣服都没有褶皱的天之骄子,如今确实蓬头垢面,身上原本华贵的衣服也被撕开了许多口子,上面隐约还有血迹。
堂溪铎又走近了两步,看着宋云澜,他好像很久没有见她了,“来见我最后一面吗?”
“我说过,你要小心你的父皇。”宋云澜没有回答堂溪铎的问题,转而说起了另外一件事情。
堂溪铎想要扯动嘴角,却发现自己根本笑不出来,“欲加之罪何患无辞,我身为太子,身为儿子,我又有什么办法呢。”
宋云澜想要说你可以真的谋反,而不是被人污蔑你谋反,然而她并没有说出口,若真的谋反了,堂溪铎也就不是她认识的堂溪铎了。
堂溪铎往后退了几步,举起手上的镣铐,“当年大哥犯错,都只是剥去华服而已,我却镣铐加身。”
“云澜,我这些日子一直在想,我究竟是不是哪里做错了。”
“其实从我有记忆的时候开始,我就是太子,我听到的,总是太子应该这样做,太子不能那样做。”
堂溪铎说到这里苦笑了一下,“我说的好像我在嫌弃太子这个头衔给了我束缚一样,但其实不是的,母后跟我说,太子证明我是父皇最优秀的儿子,我一直谨记,并为之努力。”
“我自认我做的事都对得起大溯,对得起太子这个头衔。”
“但父皇...”
宋云澜看着狱中的人又陷入沉默,垂着头开始呢喃:“如果太子是别人,父皇是不是就不会那样疑心。”“如果我...不那么尽心尽力,父皇是不是就会放过我。”
宋云澜看着狱中的堂溪铎,这是她没有见过的堂溪铎,不,也可以说,她以前见到的都是大溯的太子殿下,今天见到的才是堂溪铎。
堂溪铎站起身上前,和宋云澜隔着门对视,“云澜,我现在无人可以托付,只能求你帮忙了。如果可以的话,你要帮我照看好母后和香香,她们...为了我的事情,屡次触怒父皇,我害怕父皇也会像对待我一样对待她们。”
宋云澜垂眸,却也无法保证什么,“我尽量。”
堂溪铎看着眼前的人,突然又怀疑一切是不是做梦,不过临死之前能做这样一场梦也不错,“你知道吗?我太子妃的位置原本是要留给你的,不是因为你出身世家,也不是因为你足够聪明,只是因为我喜欢你。”
宋云澜神色不变,对于身边人越界的爱意,她是格外敏感的,太子对她不同于她人,她自然也知道。
“你果然知道。”堂溪铎观察着宋云澜的表情。
“我可以救你出去。”宋云澜此话有些冲动,这也许是她第一次如此冲动地做一件对自己没有好处也不求回报的事情。
“然后呢,我永远过着躲避别人的日子吗?”堂溪铎没有开口怀疑宋云澜,她能在父皇下令谁也不能来探视他的时候,悄无声息地进了天牢,就能知道她是有一些手段在的。
“所以,你不想活了吗?”
“云澜,我已经不是以前的我了,”堂溪铎捂着脸,泪水却止不住地透过指缝落了下来,“这些日子,父皇杀死了我的老师,我的太子妃,还有我那刚会走路的孩儿。”
这些消息,并没有外传,宋云澜并不知道,太子妃竟然死了吗?
“我现在心里充斥着的是恨意,是杀戮和血液,除非时光倒流,那些死了的人能重新活过来,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