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柔嘉梦见了裴季泽。
梦里裴季泽同她说了许多的话,只可惜醒来后却怎么都记不起来。
她在榻上呆坐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见屋外静悄悄,起身径直走到窗前。
一推开窗,就瞧见院子里的海棠树下坐着一袭雪白襕衫的美貌郎君。
也不知他在那儿坐了多久,雪白的衣衫上落了薄薄一层粉紫色的海棠花瓣,像是有水用笔墨特地画上去的。
谢柔嘉盯着他瞧了一会儿也没见他动过,出去一瞧,却发现他竟然睡着了。
她想起自己从前总爱趁他睡着的时候捉弄他,这会儿也不知怎的就起了玩心,拾起一片花瓣,悄悄地贴在他脸颊上。
谁知才贴上去,原本睡着的男人一把擒住她的手腕。
谢柔嘉没想到被抓了个正着,挣了几下没能挣出手来。
似刚从睡梦中醒来的男人迷蒙着眼睛望了她片刻,缓缓地松开手,嗓音沙哑地说了声“抱歉”。
十分尴尬的谢柔嘉在他对面坐下,好一会儿,低声问:“为何不进屋?”
裴季泽轻轻揉捏着眉心,“不过是在这儿稍坐片刻,谁知竟睡着。”
这会儿他怀里的儿茶也醒来,自他怀里跳下来,慢悠悠地走到谢柔嘉跟前,把自己的脑袋送到她掌心下。
谢柔嘉替它揉了揉小脑瓜子,本想要抱抱它,它又爬回他腿上,重新卧在他怀里睡觉。
这忘恩负义的小东西!
才不过短短几日的功夫,就跟他好成这样!
它也不想想,这几年是谁陪着它。
谢柔嘉伸出手指想要在它脑门上弹一下,见裴季泽正目不转睛地盯着自己,只好悻悻地收回手。
反观他十分惬意地抚摸着儿茶柔软的皮毛,与她说起明日三朝回门的事情。
谢柔嘉也不大懂这些,拨弄着指尖,“驸马随便看着办就行。”
他道了一声“好”。
她一时又想起早上裴夫人提及回老家一事,问:“今日驸马为何要制止阿家?”
此事本就要尽快解决,更何况恐怕整个裴氏一族都知晓裴季泽为何要尚驸马。
裴夫人主动提及,倒也是人之常情。
他道:“微臣说过,殿下无需操心这些琐碎之事。”
谢柔嘉没想到自己三番五次地主动开口,他竟这样说话。起身就要走,却被他一把拉住。
他语气柔和许多,“微臣知晓殿下是好意,只是微臣不希望殿下参与其中。”
谢柔嘉偏过脸,不想再同他说话。
这时黛黛入内,见院子里气氛不大对,一时没敢作声。
谢柔嘉瞥见她手里拿着一封信,问:“谁的?”
黛黛忙把信呈上前,“是卫公子。”
也不知是不是错觉,她说完这句话,感觉周边的温度骤然下降。
冷飕飕地。
谢柔嘉倒丝毫未有察觉,将信接过来。
卫昭来信是特地告诉她,那日来庆贺她新婚的弟兄们今日一早就被他送回朔方,请她不必挂念,以后等她回朔方时,再聚在一起吃酒便是。
还说她明日便要三朝回门,他想要约她去城郊打马球。不仅如此,还提及从前二人常去的一些小馆子。
她这回回长安都不曾出去玩过,被他在信里描述的美食馋得流口水。
眉梢眼角皆是笑意的少女从信里抬起视线,正准备吩咐人弄些吃的来,冷不丁撞上一对漆黑幽深的眼眸,吓得手里的信轻飘飘落到地上去。
正要去捡,一只指骨修长洁白的大手已经率先一步把地上的信捡起来。
裴季泽把信递给她,“微臣还有事,先行告退。”
谢柔嘉接过信“嗯”了一声,头也未抬,“去吧。”
裴季泽并没有立刻走,微眯着眼睛望着眼睛胶粘在信上的少女。
瞧了好一会儿,她似乎终于有所察觉,抬起眼睫,“驸马还有事?”
裴季泽收回视线,道了一声“无事”后便离去。
直到他消失在月门,黛黛小声道:“奴婢怎么觉着驸马不高兴了?”
谢柔嘉惊讶,“怎么瞧出来的?”
“就是感觉。”黛黛认真想了想,“好像自从听了卫公子就不高兴了。”
“是吗?”
谢柔嘉倒也怎么留意。
她思来想去,猜测定是因为阿昭取代他的叔父成为朔方的节度使,憎恶江家的同时,也就有些憎恨阿昭。
可江家之事同阿昭有什么关系。
谢柔嘉打算与裴季泽聊聊此事,可直到临睡前他都没回来。
次日一大早,正在睡梦中的谢柔嘉就被黛黛叫起床。
她见裴季泽不在屋里,问:“驸马哪儿去了?”
昨夜他几时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