兆健侧颜,他斜着看了银甲老者一眼,反而镇静下来。
他臃肿的脸上瞬间没了表情,只是淡淡地说:“华指挥使大人倒是好闲情呐?是不是,该下去踹下你那个崽子,督促银执卫的‘好汉们’,再勇猛一点,也和金执卫一样,血性一回呀?”
“兆大都督,兆督爷。说话还望客气三分,大家同为殿下做事,何必如此尖酸。”
“客气?”兆健哼了一声,隐约其词地说道,“本督对华爷也一直够客气了吧!你看本督什么时候是这么轻声轻气地和一个下官说话的?只是你家那位公子,还是需要好好磨练一下呀!看,把银执卫都带成什么熊样了?怎么说银执卫大营和金执卫大营都是陛下的亲军,同是归属于宪察军编制之内,为何差距就是如此之大?”
“哼!”华闫鹏脸色看似波澜不惊,其实他已是强忍内心火气。
虽然同样投在摄政王帐下做事,但华家父子一直就与兆家兄弟无法和谐相融。
两家人彼此互相挑衅,这已不是近时之事。
只是大家碍于都是有身份爵位的贵族及同僚,更是同个阵营归属,相互之间还是要些脸面,也就能忍则忍。
更何况当前局势,乃是关系各人生死存亡、富贵荣华的重要时候,彼此之间自然还是需要以大事为重。
华闫鹏思虑再三,还是放下架子,对兆健郑重地说道:“督爷,这样的情形下去,虽说金执卫的灭亡,只是时间问题,但迟迟拿不下金执卫叛逆,这可不太好,对殿下的大事未必就有益。”
“哼,本督自然知道,所以,你们银执卫更要卖命出点力啊!看看,那几队银执卫想后退……”
华闫鹏叹了一口气,内心低骂一声,但还是拱手,向兆健恭敬说道:“督爷,下官——愿请战!”
兆健“咦”了一声,他第一次认真正经地看着华闫鹏,眼前这位一身银甲的老者。
虽说自己十分恶心厌烦这些银执卫,就是因为银执卫的办事手段过于狠辣凶残而让自己唾弃。
而银执卫能形成今时今日的这股狠辣手段,很大程度上都是拜这华家父子多年统管所赐,所以他也连带一起很厌恶这对华家父子。
世人都说自己比华家父子还要毒辣得多,但兆健却不认可。
毕竟自己只是自个毒辣行事就算了,但这华家父子竟带了六万多银执卫,俱都凶残狠毒!
多年来硬是将一座“南城大狱”,整出让人谈虎色变、闻风丧胆的“血狱”名头。
银执卫经营的这座“血狱”,任何人连想象一下都觉得可怕,如此盖过自己的风头名声,这才让自己无比憎恶!
但不得不说,摄政王很多明里暗里的事务,尽皆都是银执卫代为很好地执行着,故而银执卫也自然成为摄政王十分信任栽培的鹰犬走狗。
而至此时,华闫鹏这人见人怕的 “白头鹏”,执掌银执卫大营的专权首领,居然不仅能忍得下自己这般闲言闲语地讽刺挑衅,而且还能为了顾全大局,主动请战……
至少作为同一阵营的战友,兆健在此时此刻,倒还是挺佩服这位银执卫大营的一把手。
兆健长长呼出了一口气,才开口说道:“好!华公,请小心应战。本督自会替银执卫的兄弟们,向殿下请功!”
华闫鹏有点惊讶地瞧向眼前的兆健。
这个一直和自己抬杠,同时亦被自己所瞧不起的胖子——大腹便便的五衙都督府首座大都督。
如果华闫鹏没有记错,这是他第一次听到兆健如此认真地和自己说话,如此认真而不是带有讽刺地称呼自己一声“华公”的。
战机急迫,华闫鹏已无暇多想,便与兆健不再言语。
得到兆大都督的首肯,华闫鹏立即转身飞跃而下,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猛烈地冲入那混战中的血潭漩涡。
“白头鹏”惯用一柄五尺厚刃长刀。
他的长刀刚猛有劲,招招杀技,一路所向披靡,竟是被他杀出一条血路,硬生生地将全力抵抗的金执卫防卫圈,强行打开了阵地缺角,领着一众银执卫直入其中。
拼杀间,他很快就在混战的甲士中,看到李飞虎的身影。
华闫鹏冷冽一哼,毫不犹豫地瞬间冲杀至其身侧,大刀一挥,却是被李飞虎巧妙借劲躲了过去。
李飞虎本已是伤痕累累,一夜激战早就让他疲惫不堪,仅是靠着过人的意志强撑着。他知道自己是当前金执卫的精神倚靠,一旦自己倒了下去,金执卫也会很快崩盘了。
感觉身后杀气猛烈而来,李飞虎自知强手已至,多年的对战经验让他幸运地借用巧劲避开了过去。这时候,他也看到了这个对手——华闫鹏!
“嘿嘿!李指挥使!终于我们还是有这一天了!”华闫鹏双手持刀,高举过头,冷笑着。
李飞虎用手背粗鲁地抹擦掉脸颊上的鲜血,颤抖的双手借用双剑强行撑地,勉强站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