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了那几匹彩清纱后,伙计开心得连厚布都不收了。他还特地多给了沈月年几十文,希望她能将下次织的彩清纱全部留给他。
“若是日后得空去城中卖布,也尽管来锦绣布行。只要是你织出来的布匹,我们全盘接收!”伙计拍着胸脯承诺。
“多谢小哥。”
等伙计心满意足地走了,沈月年才有功夫看向失魂落魄的李氏。
她目光空洞地愣在原地,怀里抱着那摞曾引以为豪的布匹,蔫蔫的像被霜打过的茄子。
因为泼辣的性格和作风,这些年几乎没人敢得罪她,日子过得还算顺风顺水,还是头一回遭此打击。
“二娘,刚刚那番话您也都听到了,既然这样,那以后布行那边您就不用去送货了。”沈月年眨了眨眼,“啊对,还有那半屋子的丝线。”
李氏还有些恍惚,猛然想起昨日打赌时沈月年那胸有成竹的模样,才知道被算计了。
她就知道那沈老大没那么老实,私下绝对藏了不少秘方,若不是自己被这丫头骗了,她怎的会落得这样的结局?
光是看李氏那咬牙切齿的样子,沈月年就知道她肚子里没什么好水。
“二娘不会是要赖账吧……”她选择先发制人,“我们家的情况您也知道,并不容易,您就当是帮衬我们了还不成吗?这么多人看着呢,若是您赖账不给,恐怕之后在村里就没得过了。”
“就是,都多大的人了还赖个孩子的帐。”
“趁着沈老二不在搞这些幺蛾子欺负人家娘俩,现在好了,把自己赔进去了。”
“估计沈老二到时回来可就要气死咯,赶紧按个手印吧,愿赌服输!”
李氏本想找沈月年算账,可在这么多人面前又顾及着脸面,只能打碎牙往肚子里咽。
她伸手在自己大腿根用力掐了一把,一行热泪就这么顺着脸淌了下来。
“嫂嫂,是二妹我不对,一时糊涂才办了错事,嫂嫂你就大人有大量原谅二妹这次吧!我们一家几口还等着我赚钱吃饭呢……”李氏深知沈母心软,便拉着她的衣袖哭诉道,“你看我今天一匹布都没卖出去,那伙计又说以后只收你家的布,我的命真苦啊……”
沈母果然面露不忍,正犹豫之际,她瞥见了女儿垂在身侧的那只通红的手……
李氏苦,那她们娘俩就不苦么?
她推开李氏,罕见的硬气了起来:“二妹,赌约就是赌约,若是我们今日输了,恐怕你也不会顾及我家的情况。”
这话确实戳中了李氏的心坎儿。
她卖惨不行就开始耍无赖:“这事我一个妇道人家可做不了主,等我们家汉子回来再说。”说完就忙不迭跑开了,生怕被沈月年逮住。
“德行!”沈月年翻了个白眼,挽住沈母的手回家。
沈母本想着两家情谊尚在,没必要做到这么绝的地步,准备给李氏送些鸡蛋赔罪。奈何李氏一见着她便破口大骂,苏母便也狠下心来,打算彻底和他们家断绝联系。
沈月年将卖布得来的银钱全部交到沈母手中:“娘亲,您快些去找木匠给我爹做幅棺材吧,这钱应该够用,我还要去城里一趟。”
沈母含泪接过,目送着自家女儿出门。
沈月年拿了一匹彩清纱,徒步一个时辰才走到县城。
她记得那伙计说过,这彩清纱在城中是极其稀罕之物,说不定能找到比布行出价更高的地方,于是便打算来碰碰运气。
只是刚到城中,就碰见了个眼熟的身影。
“怎得又是你?”面色不愉的教书先生看着眼前的沈月年,“欠着学校那边的银子还未给,现如今就跑到城里来潇洒快活了?我看你倒真是不想念这个书了!”
沈月年抱着怀里的布,压下心头怒气:“银子我早晚会交上的。”
“交上?呵,就你们家这个样子,兴许你娘也死了都交不上这个钱,没钱还念什么书,穷酸!”
“你再说一遍?”沈母不在场,沈月年可不打算惯着他,“你这么个德行有亏的老东西还配当教书先生?哪个瞎了眼的招了你!”
徐先生自恃清高,何曾被这样羞辱过,他气得青筋暴起,指着沈月年的鼻子骂:“养出这么个满嘴污秽的小蹄子,你爹死了也是活该!天天就卖些破布,还好意思拖学费,你就是一辈子读不起书的命!”说着竟然开始抢夺她手里的彩清纱。
她虽然反应快紧紧护住,可还是不敌教书先生力气大。彩清纱被砸在地上,惊起一片黄尘。
沈月年可不是个受气包,她撸起袖子就要干架,身后却突然传来一道陌生的声音。
“徐先生,今个是怎么发这么大火气啊。”
沈月年回头看去,是一个体型稍有些胖的中年男子,衣着不凡应该是富贵人家。不过面相却极善,看起来不像是会和徐先生同流合污的那种人。
在两人的注视下,他俯身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