夭折。
这是他事后没有想到的。
他原本以为,眼前人会高兴才对,婚事已是囊中之物,未来的丈夫更愿以身护她,这无疑都将是她避离于陈家的筹码。
可她看上去,不太喜欢。
面对着周身缭绕的云雾,纪玉怀的思路少见地滞了一瞬,不过很快便有了一些个推测。
但无论是哪种,已至中场,便是有人想退,也已经晚了。
他不会放手的。
“清清在想什么?”
将橘子放到托盘,尹曼凝用帕子擦了擦指尖,弯了唇角:“我在想,两位老人家可能要晚些日子才能收到礼物了。”说着又拿起一个苹果开始削皮。
听着女人只言左右的模糊话语,纪玉怀看向素手中逐渐□□的苹果,徐徐开口:“清清,我想告诉伯父,让我们早日成婚。”
一截果皮应声削断。
“……阿衡不好奇那天的原由吗?”
“我知道,清清应该也知道。”纪玉怀收起刀子和苹果,握住眼前人的纤指,“怎么手还是这般凉?”
“尹家的千金,又哪里是那么好娶的。”男人摩了摩软嫩的指尖,抬眸看去:“我都不怕,清清在怕什么?”
察觉到男人语气中的一丝探寻,尹曼凝想,她本来应该是不怕的,但现在她有些害怕了。
她怕的东西太多了。
她怕他是认真的,怕他发现她未曾言明的初衷,怕她成了她口中作弄他人情感的恶劣之人,她怕事到最后终成空。
“我担心……还会有这样的事情。”
其实无论眼前人那日是一时昏了头脑还是动了真情,他本就是被扯入这场斗争中的过路人,她知道即便一开始没有与尹家的婚事,他依旧可以得偿所愿。
这一切,原本就不该发生。
可事到如今,她不知该如何开口,百弊丛生,这或许就是她妄自识人的报应。
“药品之事未平,如今局面不稳,陈家之后必会爱惜羽毛,清清不必多虑。”
“再者,我的夫人我自会护好,我希望清清信我。”
“所以,”纪玉怀望进面前人蕴起雾气的眼眸,在秀手上轻触一记:“清清愿意早日随我去江州吗?”
胸腔内被压制的莫名酸麻逐渐聚拢,尹曼凝眼睫微微颤动:“你不后悔?”
男人眉眼舒然:“我不后悔,清清也不要后悔才是。”
这种坚定的选择,于她现在而言,幸还是不幸,她已经无从判理了。
她只知道,眼前这个人,可能真的要做坏人的丈夫了。
“……小姐,陈家来人了。”青婵犹豫了一会儿,还是敲了敲门,“说是来赔礼道歉的。”
等了一会儿,面前的门传来了动静,只见小姐鼻尖红红地走了出去。
也不知屋内发生了什么,青婵只能压下忧虑跟在后面。
这是陈安第一次跨进尹家的大门,不过他想,这不会是最后一次。
“尹老弟,尹老弟啊,愚兄来迟了。”
看着前面紧握着尹父手的陈景,陈安不禁暗嘲,他这个爹,倒是个能屈能伸的,就是不知道,他那个儿子值不值得他费这么大的心力了。
“见过伯父伯母,晚辈陈安。”
沈絮看了一眼这个传闻中的私生子,好像跟女儿还有些交情,但也是趁了陈家的姓,没什么表情地应了一声。
陈安只作恭敬状跟在后面,他确实没有什么意见,谁让他摊上了一个好大哥,如今尹家这般态度他已经很满意了。
总归以后若是常来,他会证明,他跟那群人是不一样的。
“此次的确是巍垣太过冲动,行动草率。尹老弟你也知道,巍垣一直对曼凝珍之重之,一听到曼凝被绑,这才一时失了分寸。”
“不过那夜情形着实危险,我已经将他关了禁闭,撤了职位,老爷子还让那臭小子好好思过。不知道曼凝现在怎么样了?”
听着陈景将那夜的事划为儿女情长,尹章吹了吹盏中的茶水,自己家的官职,当然是升贬随意,就想这么息事宁人,真当他们尹家是好说话的。
“实不相瞒,曼凝这次受了太多惊吓,本来前几天还说要带着她去明城玩一玩,这下说什么都不愿出门了,谁知道明城会不会也有这种莽徒。”
这是在点明城报社的事儿了,陈景呵呵笑了两声,只道不会:“老弟放心,明城那边我也一定会让人严格防守,曼凝在那边不会有任何问题。”
像是突然想起今天还带了个人,拍了拍陈安的肩膀:“这是我的小儿子陈安,听说我今天要来,怎么着都要跟着,说是要把书交给曼凝,真是年纪小,不知道轻重,大人来就是有要紧事,谁还顾得上你的书。”
听完他这个爹颠倒黑白,转东移西,陈安知道他该上场了,这是陈家对他的第一次试炼,关系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