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偷偷盯着我做什么(1 / 3)

月色栖息在院中那方水井里。

哗!葫芦瓢探入井中打水。

月色破碎四散。

吴非辞往木盆里打满清水,一件外衣丢进去,再掇一张杌子坐下,挖半勺澡豆揉搓进外衣中。

这是赵知临今天给她披的外裳,跟着她忍受了那一路的腐败腥臭味,得认认真真,里里外外的好好清洗,否则没法跟赵知临这个爱干净的人交代。

洗之前,她还特地从屋内的盥洗盆边将赵知临新制的、用来洗手的澡豆顺了出来,这东西虽贵了点但洗得干净。

而且她喜欢这个味道。

梆!梆!

吴非辞手挥捣衣杵捶打,没几下觉得累了,想了想,干嘛要给他洗衣裳?三日前那碗酥山的仇还没向他讨呢,不洗了。

撂下捣衣杵,擦擦手正要起身,又想起今日从阿谷家中回来,走过那一溜长长的草棚时,赵知临的手扣在她后腰上,紧紧护住她。

坐下来,用手慢慢搓,指间酸疼,想到今日与阿谷抛石子时,要不是因为赵知临总盯着她看,她早就赢了。

这衣裳,不洗也罢,倒像是自己上赶着讨好他似的。

转眼看到厨房里赵知临正在蒸石榴糕。

种在院墙的石榴,没有施肥剪叶,无人打理,结的果子又硬又涩,只剩下石榴香味空诱人,吴非辞摘下来啃几口,差点崩了牙。

赵知临将她摘下的石榴以饴糖水浸渍,封藏于罐中,说是用于蒸石榴糕。

吴非辞对这石榴糕垂涎许久。

为了石榴糕,她复又将衣裳展平放到石板上,俯身搓洗几遍,如此断断续续,总算彻底洗干净了,拧了拧,抖落两下,拿到在手中凑近闻了闻,确认上边那些不好的味道是否已经散去。

闻着闻着,小脸忍不住贴近。

一抬头,正好与厨房里做饭的赵知临隔窗对望。

吴非辞双肩一瑟。

啪嗒!一团湿哒哒的衣裳被她丢在一边的空盆里,像是被发现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一般,心虚地擦擦手。

明明是为了确认衣裳是否干净,举动再正常不过,不应心虚的,可她偏偏知道自己心虚什么,越发不敢看向赵知临了,只敢临着井边盯着水中月瞧。

初来书中时,吴非辞每每望向赵知临,眼前浮现的还是很久之前,于夏日里,碎发浮动在阳光中,冷着脸又傲娇的干净少年。

时日渐久,她发现,赵知临身上似乎多了一份难以描述的——野性。

很固执又不讨喜的野性,侵略性很强,就如他喂下自己那碗酥山时一样,动作狠厉,神情专注,仿佛要将自己吞噬入腹。

不知是不是长时间练骑射的缘故,他周身的气质不再如高中时候那般清透,更像是冷风切割过,砂砾打磨过,棱角英挺立体,让吴非辞相信,他手里的弓箭能越过千里大漠。

也让吴非辞心生一丝惧惮。

过了半会儿,终于定了心神,余光悄悄瞟向厨房,只见赵知临已背过身去捧柴。

她拿起衣裳,站起身抻平,至横杆前,踮起脚尖晾起。

待三人吃过晚饭,阿清喝完药,吴非辞与赵知临两人一道坐下,听他温习功课。

阿清有点诧异,平时阿姐嫌圣贤书枯燥乏味,很少听他温习功课,今晚却早早地坐在桌边等着,再一看桌上,摆的正是刚蒸好的石榴糕,腾腾冒着热气。

阿清吃药不宜吃糕,姐夫也不太喜欢吃甜食,所以这石榴糕本就是给阿姐做的。

给阿姐做的糕为何要放在这里?若放在厨房或是卧房,阿姐就不必坐在这里听枯燥的功课了。

阿清不明白其中原委,只端坐于蒲垫上,合书背诵:“君子有三戒:少之时,血气未定,戒之在色;及其壮也,血气方刚,戒之在斗;及其老也,血气既衰,戒之在得。”

“句读得当,一字不差。”赵知临肯定他后,又问道:“何解?”

阿清照书中注释,一字一句背诵道:“君子有三戒,少年时戒美色,壮年时戒争斗,老年时戒贪得。”

“美色何解?争斗何解?贪得何解?”赵知临再问。

“美色指的是女色。”阿清一板一眼回答道。

“是成君子,不是成高僧。”赵知临说道。

“嗯……那就……嗯……还指的是美好的人和事。”阿清说。

“既是美好的人与事物,为何君子要戒呢?”赵知临再问。

阿清被问住了,摇头。

赵知临一手握着书,一手修长的两指轻点桌面,道:“故此,色应指的是色相诱惑,看起来漂亮的事物,可以是男色女色,骏马香车,烟柳画桥,少年时心性未定,会被这些外在的绚丽迷惑,耽溺其中,难以修身,心性不定,难以谋成。”

一旁的吴非辞一面吃着石榴糕一面点点头,偶伴几声轻叹,一副悔不当初的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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