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
更何况恰逢太后圣寿,有赦天下的惯例,如今何复金只被削了职,官阶仍在,于府中思过。
文仲藜道:“幸而荀府尹看不下去,向宫门借调了些禁卫,明日应当可以完工。”
吴非辞掀开车窗帘子往外头看一眼,平整的专道两侧,有一堆腐烂的淤泥,车子碾过去,石砖缝里溅起又脏又臭又腥的污水,道两旁有几个摔破的酒罐子。
酒水污水混在一起,晌午烈日一晒,味道像是腐烂的陈年糟鱼。
吴非辞暗暗系紧荷包口处,生怕这些污浊气味蔓延到她辛苦做出来的石榴糕上。
虽然这个可能性不大,但她不希望有任何一丁点的可能性。
至兴庆宫,文仲藜与孙琮往曲江畔的方向去,吴非辞往宫门去。
“吴阿婉。”
半道上,一内侍宦官走来,躬着身道:“昭平公主正要着奴才去公主府通传,要你入宫来服侍呢!”
“服侍?”吴非辞不解,自己不太懂宫中那些规矩,昭平如何会让自己入宫服侍?
平日在公主府里服侍不周倒也罢了,昭平左右不会说什么,若在宫里头服侍不好,被旁人看见了,多多少少都会诟病昭平御下不严,吴阿婉这婢子骄纵太过。
她不想惹上这些麻烦。
内侍宦官一面在前头领着路,一面道:“说是服侍,其实是有些事关系到你,你得在场呢!”
宫中盛宴,何事与她有关?难不成是西宛索达公主求要她的夫君不成,到太后皇帝面前闹去了?
她区区一个婢子,她夫君只是禁卫,如何能惊动太后皇帝?
是吴非辞想得少了。
曲水江畔,太后与皇帝同坐水榭之中,年岁小的皇子公主环绕与席间,太子与昭平各在两侧桌案前落座,另有文国公、荀炎与诸位亲王。
水榭之外极远处,才是曲水流觞席,第一杯酒由皇上亲手斟满,顺流而下,与文人百官同饮。
吴非辞不动声色走进水榭之中,俯首侍立于昭平身后。
昭平给她一个眼神,算是示意知道她来了。
青乌在一旁忙着斟酒夹菜,吴非辞大概看了一会儿,也有样学样地服侍起来,动作尽量谨慎小心,大气不敢出,服侍一场下来,到底没丢了公主府的体面。
“西宛小女拜见圣上,拜见太后娘娘!”
未见人影先闻其声,索达公主提着繁复的纱裙跨步入内,后头跟着好几个西宛使臣。
索达公主跪下叩首,道:“西宛小女送来西宛最真挚的祝福,圣上万岁无疆,太后寿高雪山!”
“好好好!好孩子,起来吧!”
太后慈眉善目,命人扶着索达公主起身,寒暄几句之后,索达公主立刻眼尖地看到吴非辞。
她说道:“太后娘娘,前两日你同小女说为小女择一中原驸马之事可还作数?”
太后点头:“自然作数。”
“小女择了一个好驸马,可你们却不肯相让。”索达公主半句废话不说,尖而长的手指直指吴非辞:“明明是我的驸马,她却说我终不可得,太后娘娘,你说我可得不可得?”
皇帝看向太后,又看向索达公主,最后看向昭平,问道:“这是怎么回事啊?”
昭平起身,道:“索达公主看上有妇之夫,定要求为驸马,而这有妇之夫的‘妇’为儿臣的婢子吴阿婉。”
索达公主扬起高傲的脑袋:“我们西宛不在乎他是有妇还是无妇,只在乎有心无心,我有心求他为驸马,只要圣上与太后娘娘也有心指他为我的驸马,那这婚事即可成。”
昭平冷声:“只怕妾有意,郎无心。”
“那又如何?”索达公主大步走至昭平案前:“西宛的佛子不也无心,你们中原的公主不也是强求过吗?我也是公主,我只是强求一个中原的宫门禁卫,有何不可?难道我西宛的公主就比你中原的公主低一等吗?”
触及无咎佛子,昭平显然情绪有些波动,怒视她:“索达公主,请你慎言。”
“只是一个宫门禁卫,你们中原不会这么小气,舍不得吧?”
索达公主这话是对着吴非辞说的,没有直视她,只是淡淡扫了一眼,比无视更轻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