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个。”
“恭喜你啊,又多了个家人。”
褚让没说什么。
两人正巧经过一个糖人摊子前,褚让偏头看了看,戛然停住。
“吃糖吗?”他问韩瑛。
韩瑛客气地摆手:“不用了。”
“要哪个?刚吃那么多山楂不酸啊?”
“还好啊。”
韩瑛看向摊主,摊主是个有眼力价儿的,直接对她说,“姑娘,你是哪个属相,我给你画个生肖。”
“属兔的。”韩瑛干脆利落地说。
“不是不要吗,口是心非。”褚让忽然插了一句
韩瑛嘿嘿笑了两声,“人家不是问我吗。”
那糖人摊主画得飞快,显然已经驾轻就熟,转眼的功夫就将一根兔子递到韩瑛手中,韩瑛飞快地从裤袋里掏出两枚铜板放到了摊位上的钱匣子里。
“这个先给你,”韩瑛先将糖人先让给了褚让,“算我请客。”
“这么大方,”褚让也不跟她客气,“谢谢了。”
见他露了笑,韩瑛说:“你今日心情不好啊,你怎么了?”
其实褚让除了身形高大些,五官长得并不强硬,她乍看他身量和气势确实挺唬人的,不过不设防地跟他相处久了,反而有一股幼稚的感觉,韩瑛是这样以为的,她觉得褚让像在闹什么别扭。
“嗯。是差了点,”褚让咬了口糖:“有人招我不痛快,不过我也问候回去了,已经扯平了。”
“谁惹你不痛快。”
“生意上的人。”
薛青云趴在地上,后背细细发颤,鼻尖都能闻到灰尘的味道。
十天半月上千两的花销,就算是薛家也是吃不消的,薛家眼下每年过半的支出全部来自薛青云。
他狠狠咽了口唾沫,半晌后才后知后觉地哭嚎道,“我,我不赌了,我再也不赌了,我原先没欠这么多,我是想着能捞回来点,回回本,我没想到……”他回手拽薛青峰的衣服,抓他的手,“二弟,二弟,你帮帮哥,帮帮哥——”
薛岭栽在一侧扶手上,手捂心脏,难受得狠狠咬了下后槽牙。这要是早个十几年,他肯定把鞭子抽断了,可是现在他老了,已经打不动孩子了。
薛青峰担忧极了,先前几步要查看薛岭的情况。
薛岭挥了下手拒绝了。
四周随即陷入了骇人的沉默,所有人看着薛岭,不敢出声。
半晌后,薛岭渐渐坐稳,又像座山一样,靠在椅背上出了口气,缓缓开口道:“爹想告诉你们,别以为咱薛家富甲一方,就能永远高枕无忧。那矿山已经供了咱们二十年,那并不是个取之不尽的巨矿,眼下出矿量一年比一年少,你们还指望靠这座山养薛家千秋万代吗?”薛岭气太急咳了几声,“花钱如流水没个节制是不行的,老大,你自个想想,你要是真在乎这个家,在乎你弟弟的辛苦,就好好痛改前非,收敛恶习,给爹长长脸!”
薛青云抱住脑袋,无地自容的抽噎。
“爹,”薛青峰沉沉地叹了口气,“就这一回,再给大哥最后一次机会吧,别给他铺子,让他从头开始一点一点学,怎么样?”
薛岭默不作声,垂下头。
事已至此,也只能这样认了。
两人肩并肩举着糖人想直接去药铺,走着走着,拐进一条新街,眼前忽然出现了一条长队,他们互看一眼,不约而同顺着队尾往前捋,过巷口再进一条街,最终摸到了头,停在了一家店铺阶前。
那门口立着块牌子。
韩瑛照着读:“今日米价,一斗三百文?比我上月买的时候便宜了好多,你家的卖多少?”
褚让无波无澜地回答:“三百三十文。”
潭城最近一半的铺子都在降价,不过根据刘贵带给他的消息,有许多都是被迫的。
此刻周广连正在店内,他一打眼就看见了褚让,于是立即笑逐颜开地从店里走出来迎他。
“哟,褚老板,稀客啊,”他悠哉道:“怎么在这站着呢,进来喝壶茶?”
周广连端着袖,举止怡然,好像上次饭局的剑拔弩张从未发生过。
褚让则面不改色,手中的糖举得毫不露怯:“生意好成这样,怕是没有地方落脚吧。”
“诶呦,这话您可说对喽,我这二楼的所有房间全都变仓库了,没办法,买主太多啊,您二位不嫌弃,跟我上二楼挤一挤?”
周广连成竹在胸,挺着腰板,就见褚让抬脚准备进门,“那喝一杯吧,走,韩瑛。”
“诶诶——”
周广连吓了一跳,伸出手,表情顿时僵硬,“我这生意这么忙,可能招待不周啊,两位!要不然咱去茶馆。”
见他今天也带了刀,周广连手刚搭到他身上,就像烫人一样,立刻缩了回来。
褚让轻哼,脸色一时间变得饶有兴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