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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 章(1 / 3)

年关将至,长安城一连落了数日的雪。

卫国公府一处偏僻院落内,窗棂被冷风吹得吱呀作响,晚凝紧抱着自己的身子缩在被衾中。

冬日未燃炭火的内室里寒气入骨,裹在身上的被衾更是冷似寒铁。

晚凝自幼长在南海边上,从未历过严冬。

这是她第一次经历冬天,也是第一次知晓,长安的冬日,这样的可怕。

她冷得厉害,冻得面色雪白,几无生气儿

门外看守的下人却在房门前烧起火盆,一边烤火,一边议论着里头的她,话音一句句传进内室。

“里头那位都烧了好几日了,真不给她请郎中吗?”

“请什么郎中,平白浪费银钱,她又不是府上的正经主子。”

“可她生的绝色,等世子回来,怎么着也能得个妾室的名分吧,真死了,世子若是怪罪下来怕是不好。”

“绝色又如何,不过是乡野孤女,做什么枝头凤凰的美梦。”

“再说了,她死了,也省得咱们麻烦了。”

讥笑嘲讽的话音一句句落入内室的晚凝耳中。

晚凝浑身发抖,不知是为这些伤她万分的言语,还是因长安刺骨的寒冬。

她明明是他明媒正娶的妻子,他明明说过会一生一世护着她,不会再让任何人欺负她。

晚凝信他的话语,才陪他北上长安,离家万里。

为什么他想起一切后,将她丢在长安不闻不问?

难道他恢复记忆了,从前的一切,就都做不得数了吗?

受寒后发热的身体浑身都疼,晚凝难受得掉眼泪。

泪水顺着眼尾落进发间,凉透后刺骨的冷。

内室里冷得折磨人,门外守着的奴才们却围着火盆子取暖。

晚凝冻得牙关打颤,咬紧下唇,将唇瓣咬的破皮渗血,强压着身上的疼痛,许久后,挣扎着下了软榻,往门外走去。

可她实在病的厉害,强撑着走了几步就跌在了地上。

长安初雪那晚,她在雪夜中受了寒,之后长安的雪一连下了数日,她的身子也烧了数日,到今日,几乎要撑不住了。

外头火盆子的暖光隔着紧闭的房门摇动,晚凝意识迷蒙的抬眼看,碧蓝色的眼睛被泪水洗的漂亮至极,也可怜无比。

她想,自己或许等不到他回来了……

门外响起一阵步音,外头奴才的议论声戛然而止。

屋檐下长久未点的灯盏亮起,有人推开紧闭的房门,带着一身雪色踏进内室。

晚凝隔着泪眼朦胧望向他,意识昏沉中,仍看清楚了他的眉眼。

一别半载,他眉眼分毫未改,还同初见时,一般让人惊艳。

晚凝望着望着,不自觉就想起了初见时的他。

初见的那晚,海天明月光影烂漫。

她下了渔船去海边捡贝壳,遇见了浑身是血倒在南海边的他。

那时的他,白衣染血,眉眼却绝艳至极,将海上日日升起的明月,都衬得黯淡了几分。

明明阿爹交代过她,陌生人一律不能理会,晚凝还是鬼神神差救下了他。

晚凝自幼长在南海渔船上,爹爹娘亲娇宠疼爱,却从不许她与人接触。每回爹娘离家,她都是一个人在海上的渔船上,望着日升月落,一天天的等着爹娘回来。

卫临淮,是她长大后除了爹娘遇到的第一个人。

少女的过往太过寂寞,白衣染血的郎君,是十四岁那年晚凝遇见的第一抹颜色。

她不顾爹爹的交代救了他,将他藏在渔船中,日日给他治伤送饭,瞒着阿爹养了他数月。

后来,阿爹问她喜不喜欢他,她说很喜欢。

那时阿爹重伤,病榻要卫临淮娶她,卫临淮应了。

新婚不久,爹爹就去世了。

自阿爹离世后,卫临淮既是她的夫君,也成了她唯一的亲人。

他在阿爹灵前同她说,他是她的夫君,一生都会护着她,陪着她。

她信了他的话,将他视作世间无数浮萍中,唯一能紧握的稻草。

可后来呢?

后来……

后来他记起了他的名字,记起了他的过往,他同她说要回长安的家。

她害怕南海日复一日年复一年的寂寞,也舍不得眼前的他。

于是同他北上到了长安。

抵达长安后,他却将她留在长安的国公府,一去杳无音信。

她不知道他去向何方,只能在长安等他回来。

晚凝记着他的话语,日复一日的等着他。

盛夏到晚冬,许久许久。

那时她想,无非就是像从前等爹娘那般,再忍一忍漫长的寂寞。

从未想过,长安不是南海,国公府也不是爹娘为她造的那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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