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疼。
晚凝并非故意骗卫临淮,喝药时,她没想过背着他再吐了药的。
只是这药太苦了,她真的受不住。
腹中的汤药吐了个干净,晚凝难受的跌在地上,想起卫临淮方才盯着自己喝药的模样,有心喊他过来命人再煎一碗过来,又想起他说书房有事。
药汁被炭火烧的无影无踪,晚凝嗅着内室淡淡的苦药味道,想起方才汤药入喉的难受,心下拉扯了好一番,到底是没开口去叫卫临淮回来。
罢了,只是一碗药而已,不喝,应当也不碍大事的。
她如此想着,伏在炭火旁缓了好一会,又起身回榻上闭眼睡下。
她的确困极累极,很快就又睡了过去。
重又入睡后,晚凝又开始做梦,梦里来来回回都是卫临淮。
只是好奇怪,梦境和现实,并不一样。
她梦到卫临淮穿着一身玄色狐裘,打马行过冬日茫茫雪原,梦见一个满身是血的女子倒在他马蹄下,求他救她。
那女子,就长着和自己一模一样的脸。
晚凝瞧着她,心里便觉得好难过好难过,就好像,那些疼一分不少的,都落在了自己身上。
她看见自己满身是血倒在雪地中求他救她,可卫临淮却眉眼冷漠的看着她,始终不曾伸出手来拉她一把。
梦里好疼好苦,比卫临淮逼她喝的药汁还要苦,比长安冬日冻出来的伤病还要疼。
晚凝难受的连眼泪都哭不出来,只能攥着心口,一再忍着疼意。
终于,在几近窒息的疼痛中醒来。
外头天光大亮,床榻旁候着的婢女,见她醒来后过来撩起床帐,扶着她起身。
“姑娘总算醒了,主子交代了您一日三次的汤药可不能有差池的,眼瞧着就要过了早上第一顿服药的时辰了,您要是再不醒,奴婢可要扰您好眠了。”
婢女说着就把一旁一直在温着的汤药送到了晚凝跟前,晚凝一瞧见这药,就想起昨夜的苦药,眉心紧拧了下。
可昨夜那药吐了个干净,今日若是再不服药,这身子还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好。
晚凝如此想着,到底还是端起药碗,将汤药喝了下去。
“咦,今日的汤药,怎么没有昨晚的苦?”她喝下去便觉察不同,纳闷的问道。
婢女心一紧,想起昨夜送进内室的药。
昨夜送的是避子汤药,那药服下,三月内承欢受宠,必不会有孕,只是,其中一味药,的确是苦的厉害。
这寻常治伤寒的药,自然是不及那避子药苦的。
瞧晚凝这样子,昨夜,主子应当没有告诉她,那是避子药。
婢女强笑了下,骗她道:“主子交代过姑娘怕苦,特意嘱咐了日后的汤药要稍稍放些调节味道的东西,所以今日的汤药比昨日要好上一些。”
话落,怕晚凝深思露馅,打量了番晚凝的神色,赶忙转移话题道:“您是做了什么噩梦吗,瞧着面色有些苍白。”
婢女话落,晚凝也想起那场反反复复做的噩梦。
梦里的卫临淮,太冰冷,也太无情,和晚凝眼里的他,几乎毫不相同。
让人畏惧,让人难过。
好在,那只是梦罢了。
晚凝眸光落在一旁空了的药碗,想到婢女刚刚说卫临淮交代了要把汤药的苦味调的淡些,眉眼温软极了。
是啊,她的夫君温柔体贴,处处细致,怎么会是梦里那个模样。
晚凝如此想着,拍了拍自己苍白的脸,同婢女道,“没什么,只是梦而已,不要紧。”
她这话,说给婢女,也说给自己。
婢女见晚凝不再提药的事,暗自庆幸躲过一劫,扶着晚凝起身梳洗。
病了这些日子,晚凝一直是素着脸的,就连昨日去公主府,也不过简单梳洗了番,半点红妆胭脂也无。
梳洗过后,晚凝坐在妆台前,瞧着镜中满脸素净,苍白的自己,甚至觉得有些陌生。
她在南海时,就连在海上,也是日日都要用胭脂水粉的。
爹娘疼爱她,除了不许她见外人,其它都不曾亏待她。她喜欢胭脂水粉,爹爹阿娘每回离家,回来时,都会给她带来最新的式样。
小姑娘爱娇爱俏,连宝石珍珠,都堆了一船舱。
晚凝自小到大,虽是长在乡野,却是半点苦头也没吃过的。
这样不着粉黛,面色苍白的自己,于她而言,的确陌生。
晚凝不喜欢。
不喜欢这样的自己。
她怔怔的看着镜子里的人,抬手去触她的眉眼,隔着冰冷的镜面,摸了一下又一下。
婢女瞧着她动作,不解的问:“姑娘怎么了?”
晚凝回过神来,目光仍旧落在镜中的自己上。
她摇了摇头,收回手来,回道:“无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