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临淮疾步出了公主府,往东宫赶去。
踏出府门时,正好瞧见今日送晚凝去往灯会的那马车被奴才带回国公府。
夜半寒风吹得马车后面的车帘子卷动不止,风吹进马车内,将晚凝放在马车里的花灯也卷了出来。
花灯被冷风撕裂,落在卫临淮身旁雪泥地上。
他眸光落在花灯上,只见那灯上抱着兔子的女子画像,已经被撕扯的不成样子。
这纸糊的灯,脆弱又可怜,纵使一笔一墨如何用心,也经不住寒夜冷风肆虐。
卫临淮想起从前的某一个中秋节,他同她在月下闲话,也曾为她画过这样一幅画,那幅画,和眼下这花灯上的画像,很是相似,也是抱着玉兔的她。
只是,那副画上,将晚凝的面容,一笔一画,描摹的清晰无比。
那画里的姑娘,笑眼烂漫,满是天真,不曾沾染半点俗世污浊。
生了一双,他有生之年所见的,最为纯澈的眼眸。
她的眼睛,没有半点忧愁,没有半点苦怨,漂亮的一尘不染。
他曾经以为,自己可以永远留住这样一双眼睛。
也最爱看她的眉眼。
而今却有些不敢看此刻花灯上描摹的姑娘形貌。
他攥紧了掌心,捡起那被冷风撕扯的不成样子的花灯,闭眸压下眼底翻涌的情绪,命人妥帖收进自己院中书房。
而后翻身上马,打马往东宫而去。
今日晚凝所受的种种,总有一日,他会一一为她讨回,半分不少。
*
东宫,一间厢房内。
晚凝在浑身难耐中醒来。
她浑身发热,眼神迷蒙的看着周遭的内侍。
这是一个全然陌生的、她从未来过的地方。
药效已经起了,晚凝身上的痒意渐渐难耐,一阵比一阵剧烈。
她意识到不对,咬紧了唇瓣。
即便神思不清,还是留了一丝理智,记得自己失去意识前,被长公主下了迷药。
晚凝不是未出阁的女儿家,她同卫临淮成亲一年有余,除却两地分离的时候外,恩爱不在少数,对这样的情潮并不陌生。
察觉到自己身上的反应后,就清楚了那药的肮脏效用。
她不知道长公主为什么给自己下这样肮脏的药,也不知道眼下身在何方,只是潜意识里抗拒着药性。
晚凝咬着唇瓣,直将唇瓣咬得鲜血淋漓,费尽了力气压抑身上阵阵涌起的情潮。
紧闭的房门突然吱呀作响,刚刚从宫宴上赶回的太子推门入内,往晚凝身边走去。
晚凝眼神迷蒙的抬首,看向房门的方向。
太子瞧见她的脸,怔了一瞬。
工笔画再如何画的相似,也不及当真见了人,来得震撼。
这女子,和当年的那个女人,生得真是一模一样。
除却这双眼睛。
旁的无一处不同。
只是,这女子,比当年他第一次见那女人时,看起来年岁要小上很多。
太子往晚凝跟前走去,到她跟前,抬手去摸她的脸颊。
晚凝眼神迷蒙,被那下作的药,折磨的几乎失去理智。
下意识的唤卫临淮的名字。
“卫临淮……卫临淮……好难受……救救我……”
一声声的轻唤哼吟,正好落在刚刚在她跟前俯身的太子耳中。
那太子听了晚凝的缓声,登时阴沉了脸,猛地抬手,拽着晚凝头发,狠狠向后拉扯,让她睁开眼睛,看清楚眼前人。
晚凝疼得厉害,眼眸瞬时疼出泪来,药效都暂时褪去了几分。
她咬着牙抬首试图在泪水中看清身前人的脸。
终于,在泪眼潺潺中,看到了太子的面容,只一眼,便让晚凝眼眸乍然紧颤,浑身血液冰冷,脑袋疼得如同被重锤击打过一般。
这个人,这张脸,像是藏在她灵魂最深处的梦魇。
让她只看一眼,便如跌落幽冥炼狱,见到修罗恶鬼。
晚凝脸上血色全无,手撑在地砖上,不住的往后退。
那太子看着她仓惶失措的模样,猛地抓住她脑后头发,将她的脸,牢牢困在自己身前低眸细细看着。
那个女人,不会在他面前哭,也没有这样一双纯澈的眼。
那是个妖精一样的女子,他少年时最爱,至今也不曾改。
方才往眼前这女子身边走时,恍惚间他真的以为,是那个死去多年的女人,重又归来,直到眼前这女子唤的那一声声卫临淮的名字入耳,才将他从梦中唤醒。
让他勃然大怒,恨不能杀了眼前这个毁了他幻梦的女人。
待得动手之时,见她这样一张像极了当年那女人的脸,又舍不得杀她。
晚凝怕得浑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