刻,他心下一横,抓着树枝的右手猛地发力,想拉起自己身体好攀援上这树枝。谁料刚往上一点,那树枝便咔嚓一声断了。也是急中生智,他竟一口咬在了那树干上,以牙为支点,好歹是没摔下去。
“啊——”
惨叫声回荡在山谷中。
莫声谷咬牙坚持着,生怕稍微松口自己便也会葬身在这悬崖之下。明明之前想着死了也好,此刻却是求生的本能占据了上风。他咬紧牙关,想再腾出手来攥住那青松根部,却忽然听见有人对他说:“松口。”
他心想:“怎么可能松口?松口我就死了。”
然而那声音不依不饶,在他耳边蛊惑着。
“松口。”
但自己亏欠的人和背叛自己的人都在下面,若是他掉下去,就得遇到他们两个人了。
“松口。”那声音平静地道:“别怕。”
莫声谷下意识反驳道:“我没……”怕字为出口,整个人便没了支点。失重感笼罩着他,他惊慌地伸手,想要抓住些什么却什么也没抓住,张开口也一个字都说不出来。惊惧之下,他层层下落,最终是到了地面。然而在脊背与地面接触的那一刹那,坚硬的石头化为了柔软的云朵。他整个人陷在其中,一时之间竟然不知所措。
不知道过了多久,他勉强睁开眼,感到身体绵软,四肢无力。
“你醒了?”一个清冽的女声响起。
莫声谷瞬间清醒了一大半,侧头往床边看去。外头阳光正好,刺得他眼睛生疼,不断地往外涌出泪水。他抹了抹脸,却见得一个身影挡住了那过分刺目的阳光。那女子转过身来,面容隐藏在阴影之中,只有那双眼睛让人见之难忘。
是那妖女!
他来不及起身,那女子忽然凑近,俯下身来。那夜这妖女从水里钻出,月光下整个人莹白如玉,宛如精怪一般,不可方物,此刻白天天气晴好,阳光笼罩下那张脸更是显得艳丽娇嫩。
莫声谷藏下心头的不安与悸动,冷声道:“你是谁?这里是哪里?”话音未落,只见那皓腕一抬,他下意识伸手一抓,握住那手腕,便觉察到额头被人轻轻点了一下。心神恍惚之间,他竟连那手背已经离开了额头也不知道,还愣愣地握住白鹤鸣的手腕不放。
待听得那声音开口道:“烧退了些,再修养几日便好了。”莫声谷才缓过神来,不自禁的放脱了她手腕,身体又滑落回床上。此前的记忆虽然模糊,却也一点点的回到他脑海中。想到自己被人欺骗,犯下大错,他神色暗淡下来。
“叫我白玉吧。这里是蝴蝶谷。”白鹤鸣一探他额头,知道这少年已经退了烧,心中宽慰,便转身继续给俞岱岩写信了。
她把这少年带回到悬崖底下的时候,对方已是神志不清。本就受了重伤,又在水里游了这么一长段,发高烧也是意料之中的事情了。
当时是大半夜,白鹤鸣也不可能爬上悬崖去求助胡青羊。还好当时她下悬崖的时候胡青羊放心不下,给她备了不少药丸,从跌打损伤到感冒发烧,甚至还有救中毒的药。她当时还笑话胡青羊关心则乱,自己在悬崖底下待着,怎么会用得着这么多药,现在想来才觉得胡青羊这番齐全的准备颇有道理。也要感谢她这一路上看的医书,虽然只学了些皮毛,对付这种并非毒药造成的高烧也够了。
莫声谷想她已经说了姓名,自己若是不说出名字,便显得畏首畏尾,不甚敞亮。然而这女子乃是魔教中人,指不定是听了自己武当弟子的身份,想要骗自己做些什么。他心中转过几个念头,道:“我……我……我叫阿谷……”
平心而论,他这假名起的并不高明。若是白鹤鸣稍微放点心思在这名字上,应当直接就能猜出他的身份。然而她此刻正在给俞岱岩写信,写到一半这少年醒了,她便分出神来瞧了几眼,见他并无生命危险,又继续动笔。
而莫声谷起这假名,心里也未尝没有私心。他本家原姓谷,还没来得及有大名便成了孤儿。张三丰当时听了他的俗家姓氏,便给他起了莫声谷这个名字。若是这假名和真名差异太大,那这妖……白姑娘喊他,他未必能反应过来。这便是个极大的破绽。
他哪里想到白鹤鸣压根就不是明教弟子,此刻用的也是假名,哪里会有心探究他的名字?
莫声谷见她不过瞧了自己一下就回到书桌前伏案疾书,心中竟有些莫名的委屈。他颇想知道这少女的来历和用意,但自己问了姓名和地点,对方竟然就只回答了这两样,言简意赅,倒让他不知道该如何继续说下去才好。他注意到白鹤鸣右手缠着绷带,心想:“莫不是白姑娘为救我受的伤?许是在山洞里留下的?虽然我与她正邪不两立,但她也算是我的救命恩人了。救命恩人受了伤,我问上几句也是常理之中。”
有了开口的机会,他小心道:“你的手怎么了?”
白鹤鸣的信就差个落款了。莫声谷见她放下笔,转身看着自己,正准备等她解释,忽然听得背后有一个清脆的女声道:“自然是被你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