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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1 / 2)

谢霁神色复杂的望了曾祖母的背影一眼,转身去小祠堂给曾祖父磕头。

祠堂正中的牌位上写着“显祖考谢文正公讳壑府君生西之莲位,牌位左下方写着阳上 孝男谢则 谢钊 立”。

谢霁曲膝跪下,目光炯炯盯着牌位叩拜道:“曾祖父,不肖重孙谢霁给您磕头了。”

他前世活了那么多年,其实谢壑在他的生命中大多不是作为曾祖父的形象出现的,比之更有影响力的是史书上赫赫有名的股肱之臣谢壑。

在齐室南渡后江河日下的那些年,在朝中主战之臣慢慢失势凋零的那些年,谢壑经常被人拿出来怀念,无数人感叹说若谢文正公活着就好了,若是谢文正公活着一定有办法,一定可以扭转乾坤。

文正,国朝文臣最渴求的谥号,每朝只有一个,非国家柱石之臣不可得。

在家国最颓丧的时候,文臣武将跪倒在临安侯府恳请谢霁出山相助的时候,用的理由便是他好歹……好歹是谢文正公唯一存世的血脉啊。

可他终究还是让众人失望了,在他呕心沥血苦心经营下,也不过将王朝覆灭的命数多往后推了十五年而已,他是个失败者,愧对祖宗。

那时候他连堂堂正正跪在曾祖父牌位前的资格都没有,东西两府早已分家另过,连族谱都不一同续,祠堂都不在一处拜,名义上他只是临安侯府的嫡系子孙。

这是他前世今生有记忆来第一次以重孙的身份跪拜曾祖父谢壑。

往事不可追,而如今他作为曾祖父的重孙需要做的是夺回那块御赐的匾额,顶住曾祖父“一代文宗”的名头。

前世或许是他成功过继到临安侯府,临安侯并没有令人夺走这块“一代文宗”的匾额,有些事终究还是不同了。

他现在才六岁,一切都不晚呢。

谢霁朝谢壑的牌位磕了三个响头,起身便去了大伯父的书房,他想知道更多的关于父亲的事情。

而另一旁谢老夫人回房后,倚在贵妃榻上发呆,孙嬷嬷在一侧给她揉着发闷的心口。

屋檐垂着雨丝,一连数日也不见放晴,今年的雨季仿佛来的格外早,谢老夫人不仅心口发闷,身子骨也发沉的难受,汴京便不会有这样阴湿的天气。

“哎,阿蛮,你说汴京城的日子多舒坦。”谢老夫人感叹道。

孙嬷嬷闻言手下一顿,抬头笑道:“老夫人是个有福气的人,家里的爷们都个顶个的出息,您的好日子还在后头呢,我们会回去的。”

谢老夫人摇摇头道:“阿则自从伤了腿脚后,性情大变,好好的探花郎消磨成如今这幅模样。听刚刚临安侯话里话外,阿钊大概又被罢了官,阿则便是有什么不好的消息,也是不肯和我说的。”

“有着老太傅的余威在,想来二爷会平安无事的。”孙嬷嬷安慰道。

“如今老太傅留下的匾额也被临安侯摘了去,私下说句大不敬的话,一块匾额在咱们家也就是放着好看,可一旦被临安侯得了去,不知他会有什么想头,别是到头来连累了咱们府上的爷们。”谢老夫人担忧的说道。

一代文宗在文人士子中的影响还是不小的。

“若临安侯所言非虚的话,想必二爷快回来了,他呀打小就机灵多变,必定有法子应对的。”孙嬷嬷笑道,“老夫人大可不必担心。”

“但愿如此吧。”谢老夫人叹了一口气道,“或许是真的老了,最近总梦到老太傅,一入梦来就怒气冲冲的怪我弄丢他的重孙子,害他绝后无人祭拜。”

“老夫人日有所思夜有所梦罢,虽然大爷房里还没出哥儿,二爷房里已经有了霁哥儿、煦哥儿,无需担心香火问题。”

谢老夫人听孙嬷嬷如是说,不禁想到自己先前动过把霁哥儿过继到临安侯府的念头,一时间面上有些讪讪的。

连老太傅都认可的重孙,想必是阿钊的孩子无误了,因了自己一时左性显些误了香火大事。

“霁哥儿现下在何处?”谢老夫人问道。

“赶明儿先大奶奶该烧三七了,想来是在大爷处帮着料理事务。”孙嬷嬷回道。

谢老夫人点了点头。

谢霁为了不虚度光阴,协助大伯父料理完明天给大伯母烧三七的事,便开口求大伯父教他一些简单字练习。

前世他在临安侯府幽居多年,最喜欢修习书法,很有成就。

如今他只是个六岁的孩子,就该做些六岁孩童该做的事儿,重生这等玄妙之事,还是少有人知道的好。

嗯,他现在在大伯父的书房里磨磨蹭蹭,也不单单是想练习大字,今日大姐必会归宁,如果他没记错的话,大姐夫翟秋城如今在谏院任司谏之职,想必知道父亲被弹劾的更多内幕。

前世父亲被人从福建安抚使的位置弹劾下去后,便再也没有身居过高位。父亲一向主张北伐,可自朝廷被兀目人打的失去长江以北大片领土,无奈南渡之后,一直是主和派占了上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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