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屿川眼神一凛:“请你小心用词。”
言栀知道大人的纷争跟孩子无关,可他什么都不知道,上来就气势汹汹地质问她要靠景行止得到些什么。在他眼里她是烂人,景行止也只是一枚筹码罢了。
他让她不痛快了,他也别想痛快。
“景先生,尊重是相互的,我以为你是来关心弟弟的,可显然,您从坐下到现在,从没有过问过一句你弟弟的情况。反倒是满脑子利益交换,就连弟弟也只是一个工具罢了。这样的家人我们不放心将人交回去。”言栀口齿伶俐,往日温柔的医生形象一扫而空,整个人变得具有攻击性。
景屿川的表情看不出变化,似乎他的情绪没受她的影响而有任何波动。
言栀相信,她话说得更难听,他也就这副不显山不露水的模样了,滴水不穿的假面人。
言栀心底勾起一抹苦涩,这就是一个标准得不得了的版。那种家庭教育出来的孩子想必都是这样一个标准。
肯定也包括景行止。
在景家这个成功的家庭里,有这样的大哥,注定他会永远被拿来比较,在这种令人窒息的比较中硬着头皮成长,除了物质不愁,哪里能有好日子过。
见言栀没有任何补充,景屿川才慢条斯理开口:“他是我弟弟,你是医生也无权扣留。”
言栀见她噼里啪啦输出一大堆,他竟然也不反驳,心里更不痛快了:“对,身为他的主管医生我无权扣留,但身为他这段时间的朋友,我个人会拼了命地阻止这一切的发生。”
言栀眼神坚毅,待她回过神来时发现自己竟然双手紧紧扣在桌面上,人也不知道什么时候站了起来,正居高临下地跟别人大哥叫嚣。
水面震荡,又撇出两滴水。
景屿川面无表情地拭去。
言栀刚才还觉得自己酷得像个英雄,现在倒觉得自己社死得像个小丑,你看你豪言壮志说了那么多,人家搭理你了吗,还没眼前的桌面重要。
言栀站也不是,坐也尴尬,只能板着一张小脸死死盯下去。
景屿川擦完桌子,将纸巾团成一团扔在垃圾桶里,才从容不迫地迎向言栀。
他的眼睛又亮又利,尖锐得能让有所企图的人在这样的注视下崩塌心理防线。
言栀不慌不惧地迎上去,她心地坦荡有何可惧。
也不知对峙了多久,严肃板正的景屿川忽而“扑哧”一笑。笑容灿烂得咧到耳朵根去了,高冷霸总形象倏而不见。
言栀懵逼地看着他捧腹大笑:“啊哈哈哈哈哈笑死我了,哈哈哈哈哈!”
言栀摸不着头脑,一头雾水地睁大眼:“???”
景屿川不顾形象地大笑,笑得眼角都挤出了两滴泪:“啊哈哈哈哈憋死我了,哈哈哈哈哈!”
言栀一头黑线:“哈?”
景屿川笑得直不起腰,一边嚷着“哎哟哎哟”一边擦去眼角的泪花。
言栀拳头捏紧,她不否认,在当下这个瞬间,她是真的会毫不犹豫挥出去的。
搞什么?
她被耍了?
景屿川笑够了才清咳两声:“咳,我相信你,你是个好医生,是个好人,我弟弟有你这样负责任的医生诊治我们都很放心。”
这脸变得比四川脸谱还快,言栀脸色黑得能跟奥利奥肩并肩。
室内忽而乌云密布。
景屿川意识到对方快要气爆炸了,才正襟危坐,一转脸又是那副冰山姿态:“请你详细点给我说说我弟弟的情况。”
言栀深呼吸,屁股刚坐下又瞥见对面这人忍俊不禁在偷笑的模样,这脸唰地就红透了:“好玩吗?”
景屿川正经地端着一张雪山似的脸容,低沉道:“你要听真话吗?还挺好玩的。”
言栀:“……”
她到底是对景家是有多大的误解才会认为景屿川是那种你挠他胳肢窝脚板底都不会笑出来的人。
“哦,你稍等。”景屿川忽而起身往外走去。
再进来时身后跟着一名医生。
两人点头算是打过招呼,言栀做了个“请坐”的动作,这才就着片子和病历一五一十地将景行止的情况说清楚。
她没有任何隐瞒,将他的外伤、眼睛,还有暂时性失忆的事全都和盘托出,讲得明明白白。
期间她跟景屿川带来的医生有专业的交流,景屿川虽然听不懂但态度十分端正认真。
“我等会会帮他做个详细的检查,他前两天磕到过脑子,我也会说服他去做个脑部的CT,我们可以等最新结果都出来以后再商量一下后续的治疗方案。”
医生与景屿川对视一眼,双双点头:“没问题,麻烦你了言医生。”
“应该的,还有……我想你们还是先在这里休息一下,想一想应该怎么跟他沟通比较好。”言栀点到即止。
景屿川沉吟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