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
得病了好呀,谢白榆心想,我就是来给你治病的,药到病除,包君满意!
“快进来,”她说,“我可以煮点咖啡!”
陈梦略带困惑地看着谢白榆的转变,没有多说什么,沉默地走进了屋里。
拉开窗帘,橘色的晨光弥漫入屋。
咖啡香气氤氲着陈梦温柔的声音,谢白榆听到了一个近乎绝决的故事。
“所以你的初恋男友,霍远航,”谢白榆装模作样地拿着一块板子,在上面记录着,“在你19岁那年,出车祸死了。那之后你就出现了幻觉。”
陈梦坐在谢白榆对面。
“如果不是我亲眼看着他……看着他被撞死,或许我不会这么念念不忘。”
“年少的爱是,嗯……年少的爱,如果被迫分离,是最惨烈、最痛苦的。”谢白榆努力回忆着,这是她小时候听母亲说过的一句话。
“因为你们的感情是伴随着成长和思考的,这样的感情,已经成为你灵魂的底色,成为你的一部分,面临分离,你怎么会不痛呢?”谢白榆试图表达她的理解。
这番话却并未换来陈梦的赞同。
此刻,陈梦看上去神思游离,似在思考,又仿佛犹豫不决。
谢白榆观察着她,静静等待,兴许陈梦还有什么话没说完。
“其实,我并不是为了治病而来找你。”陈梦犹豫良久,才终于把这句话说出口。
“那是为什么?”
陈梦从包里翻出来一封信。
“因为这个。”
谢白榆将信接过来,已经被拆封了,她问:“可以看吗?”
陈梦点点头,她的表情已然有些难过。
接过信的瞬间,谢白榆恍惚间听到了什么,但她凝神静听时,又什么声音都没了。
这是一个再普通不过的黄色信封,信封右下角有一个光秃秃的邮戳,里面是一叠信纸,虽然有四五页之多,可是上面却空空如也。
“没有内容?”
“是的……”陈梦仿佛承受了巨大压力,终于在此刻崩溃,她捂住脸,轻轻啜泣起来。
她哭道:“我没再见过他了!”
陈梦的情绪最终如决堤一般,在谢白榆的面前倾泻而出,眼见陈梦哭得难以抑制,谢白榆决定等她最汹涌的情绪过去,再好好聊。
一切与谢白榆猜测的所差无几,陈梦深陷在与幻想男友的恋爱中,她难以自拔,以至于在这长达八年的时间里,她根本就没有想过要把自己的病治好。
陈梦的原话,“治好了病,我就无法与他相见了。”
谢白榆好奇,这个幻想出来的男友,是不是和霍远航十分相像?究竟是一个新的形象,还是陈梦的潜意识按照霍远航完整复刻出来的?
一定是因为,这个幻象会说会动会爱人,才能让陈梦沉迷到这个程度。
这下就有点棘手了,若目标人物的需求不是治好病,那还能是什么?
“自从……收到这封信,我就没再出现过幻觉。”
陈梦似乎终于整理好她的情绪,停止了哭泣。
“这封信?”谢白榆问,“到底是谁寄给你的?”
陈梦摇头:“信封没有署名没有地址,什么也没有,我根本不知道这是从哪里来的信。”
谢白榆接过那封信,放在眼前仔细端详。
“我有一种直觉,他的消失,与这封信有关。”陈梦盯着那封信,恍然失神的模样叫人心疼。
她说:“他说他不想做一个‘幻觉’,我不明白他的意思,我甚至怀疑这封信是他寄给我的……他的出现和消失,都叫我无所适从。”
谢白榆听得一头雾水,这不是个幻觉吗?怎么又变成一个会寄信的真人了?
“等等,”她不得不打断陈梦,“你不是说他只是一个幻觉吗?”
“他是幻觉,”陈梦肯定,“只是我冥冥之中,感觉这封信,与他有关……”
说者无意,听者有心。
只有谢白榆知道,在这个世界里,所谓的“冥冥之中”“直觉”这种事,从来都不简单。
她在瞬间,想到了一种可能性。
这封信果真如此特殊,兴许,陈梦的病已经恶化到了分裂出第二个人格,在她本人无知无觉的情况下,给自己寄了这样一封信。
这意味着,陈梦在她的潜意识里,试图给“幻想男友”的消失,补充一个原因,而这个原因则导向使陈梦相信,幻想男友,可能真的存在。
要知道,这八年,陈梦始终清醒的知道他是个幻觉,但如果病情开始恶化,陈梦开始相信他真实存在,那就说明她对现实世界的认知产生了动摇。
那很快,她的正常生活就会受到影响,她的病情只会愈加恶化。
谢白榆越想越觉得,这种情况的可能性非常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