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尔格姆兄弟俩来去匆匆,说只来看一眼,就真的只待了一会。乔奢费没和任何人说自己的来处,提起那些惨淡的结局也只说是一场梦,巴库鲁走时还笑着对他说怎能被那些虚无缥缈的噩梦惊扰。
是啊。
乔奢费恍然,他原本不是懦弱胆怯的人,怎么就成了这副草木皆兵的样子。
他无奈摇头叹气,将兄弟俩都送走,自己坐在屋子里发呆。
他想,也许该走出来了。
乔奢费平淡的安稳日子没过多久,巴纳雷斯回来了。
说起来,当年他和巴纳雷斯的关系是要更好的,可惜后来发生了太多,不管什么情分,都只能抛诸脑后了。
巴纳雷斯敲开门,是个没见过的人类模样。他也不客气,推门进来,先是打量了乔奢费一番,才疑惑道:“听沙宾说,你做了个噩梦,把自己吓得不出门了。”
乔奢费:“……啊?”
阿瑞斯就没什么太严格的阶级观念,何况如今对他们来说,阿瑞斯都已经是过去式,巴纳雷斯更是不客气,皱眉道:“你就算再怀念将军,也该够了吧,怎么沉浸到了这个地步。”
乔奢费意识到,没有经历过太多阴霾的自己是不应该如此沉默封闭的,不由叹气。
他苦笑:“好了,我也没多伤心,只是有些不习惯,快坐吧。”
巴纳雷斯挑眉,在沙发上坐下,目光始终追随着他:“乔队长,你不太对劲。做了什么噩梦?”
乔奢费不意外他能看出来,语气平淡:“你问过安迷修了么?”
巴纳雷斯一笑,“刚才去看过了,安娜不让,神神秘秘的,我就懒得多问了。”
乔奢费注意到他话里的熟稔,笑了笑,安娜似乎和这些兄弟很熟,他根据这些天的所见也能猜出,当时应该是安娜收留了他们。
何况这房子就是安家的。
“没什么意思,”乔奢费沉默片刻,才故作轻松道:“梦到当时没人愿意接纳我们,大家都死了,提起来也是坏心情。”
巴纳雷斯一愣,眉头微微皱起,反而笑了:“队长,你怕死啊?”
乔奢费一怔,坦然摇头。不想死是真的,不怕也是真的。
巴纳雷斯又笑:“这不就是了。你既然不怕死,就没什么可以困扰你。至于我们,你就更不用操心了。我们要是活着,大家就偶尔见见,要是死了,也没必要怀念。除了灰冥那几个看不清自己的小子,大家都知道自己在做什么,是死是活都是自己求来的。”
他说话总是不太留情面,乔奢费无奈笑笑,歪过身子靠在沙发上,叹气道:“我知道。”
他沉默一会,又问:“你当时是……为什么选择离开将军?”
巴纳雷斯一愣,脸上表情略微淡了一些,似乎在怀念什么。
片刻后,他也释然地笑笑,轻轻摇头道:“队长,你还记得沙芬塔吗?我常说灰冥的那些小子根本就认不清自己,其实当时的我们又何尝不是?浑浑噩噩,盲目追逐,不明不白的死,最后连皮尔王贪污下台也不知道,还以为自己能回去复仇呢。”
乔奢费一震:“皮尔王……”他及时刹住,顿了顿,“也是意料之中。”
巴纳雷斯舒了口气,道:“他是为了地球人而死,我知道,他已经不愿意为了将军战死了,无论是什么理由。自相残杀的日子早就受够了,可我竟然没有发现……”
人在当下的时候,是会被感受蒙蔽的。
沙芬塔及时走了出来,用生命将一切肮脏罪恶的假象留在了过去。
巴纳雷斯道:“有时候,我还挺感激安娜。沙芬塔虽然是为救她而死,但他才是真正自由了。队长,我们是战士,不是逃犯。”
乔奢费微愣,没有应声。
巴纳雷斯想了想,也不知道该和他说什么了。兄弟之间本来也没那么多黏黏糊糊的不舍得,没话可说了他便站起身,道:“乔队长,放下吧,多出去走走,看看这个和阿瑞斯截然不同的星球。”
他笑笑,眉眼柔和,浑然不似过去的暴躁刚正:“地球,还是很有意思的。”
*
乔奢费便听了他的话,常和沙宾约着出去看看风景。
他在希望市住了不短的时间,可之前不敢乱跑,之后不能乱跑,多少还是有些陌生的。
沙宾说知道他喜欢画展,就从徐霆飞那托关系搞到两张票,是本市著名艺术大学里开设的,会邀请本届以及五年内的毕业生回来参加。
沙宾觉得年轻人很有活力,而且学生更加单纯干净,多和年轻人相处,乔奢费这过于沉闷的性格也许会好一些。
乔奢费还从没来过人类的大学,满是好奇。毕竟是艺术学校,学生极富创造力,学校也基本都默认允许他们发挥,连台阶上都挂满了色彩艳丽、风格不一的涂鸦。
乔奢费很喜欢古代中国的风格,水墨丹青,丝竹管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