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嬷嬷和书喜的对话,夏筠一概不知。
她离开书喜只是因为想起来,翠菊曾经说过在待贤坊,有辆马车,那是负责接应她的。如果真的存在这辆马车,那翠菊的目的,就不止带她出宫,还要带她出城。
不知翠菊效忠的人,背后目的究竟是什么。
夏筠摸了摸怀里被隐约揣热的鱼符,不知这时出城可行否,但她孤身一人,又是女子,带着鱼符出城未免太过扎眼。
不。
一定有办法。
夏筠冷静地思索着,一边躲着人往待贤坊走,一边将手藏在怀里数银子。
她早就趁着翠菊不注意,收了不少方便携带的金银在怀里,只盼望出去以后,别因为战乱,钱都花不掉。
至于现在去待贤坊,会不会碰上翠菊……
夏筠想了想,决定冒这个险。
翠菊身受重伤,连她跳湖都没跟来。而内卫将军此时肯定也在宫里,武功最高的人能一下子制住她的人不在,若翠菊还有其他帮手,肯定比她出宫快,不至于等到现在。
当看见暗巷里被拴起来慢悠悠地吃粮草的黑马时,夏筠知道自己第一步算是赌对了。
没有人来过的痕迹,地上也没有车辙。
马车从一开始就停在了这里。
夏筠没有过去,只是远远地看了一眼,便重新走回门治坊。
当书喜看见去而复返的夏筠时,明显愣住了。
夏筠抬手做了个揖:“我实在无处可去,今夜又不平静,不知书喜姑娘和宋嬷嬷可愿收留我一晚,我保证只呆一晚。”
书喜磕磕绊绊地进去找宋嬷嬷,宋嬷嬷在里面已经听见了,她出来点点头道:“姑娘随意,只是寒舍简陋,怕合不了姑娘的心意。”
“能有个落脚的地,我已经很感激了。嬷嬷可千万别这么说。”夏筠状似漫不经心道,“我又不是什么世家大小姐,没有那么多讲究。”
宋嬷嬷道:“书喜,去看看有没有柴火,给姑娘烧锅热水。”
“不必麻烦。我只住一晚,一晚便走。”夏筠又强调了一遍,“这些,给嬷嬷。”
又是一锭银子。
宋嬷嬷眼睛在银子上打了个转,让书喜收了,而后又去抱了床褥子出来。
这褥子已经有段时间没人用了,灰尘和霉味一股气地往夏筠鼻子里钻,惹得她又是一阵咳嗽。但这已经是最好的被褥了,夏筠现在也没法挑。
书喜连忙去打了井水来,夏筠喝下去后才好过一点。
晚上的时候,书喜和夏筠一起睡。大家都神经紧绷了一天,书喜几乎是沾床就睡,而夏筠还辗转了一下。
穿越,真新鲜的词。
她睁着眼睛看漆黑的屋脊,别人穿越当公主,都是金枝玉叶,而她却是个小可怜。小可怜到头来,还是个炮灰。
没有人想当炮灰。
至少她不想。
她,要活着。
-
一觉睡到了大天亮。
夏筠睁眼的时候,发现嗓子哑得更厉害了。
摸了摸额头,滚烫无比。
她蔫头蔫脑地起身,发现书喜和宋嬷嬷都已经起来了,两人在忙着给门加固上锁。
外面时不时传来喧哗声,比起昨晚的安静,十分诡异。夏筠皱了皱眉头,走过去问:“这是怎么了。”
书喜回头:“听说昨晚出了大事,现在全城戒严,到处都是羽林卫。”
夏筠心里咯噔一声。
书喜发现夏筠脸色不对,担忧地凑过来摸夏筠的额头:“姑娘在发高热?”
夏筠整个人苍白得过分,她勉强勾起唇角,跌跌撞撞往屋里跑。
宋嬷嬷手里还拿着不知道哪儿来的木板,道:“据说是在找一个男人。”
夏筠一下子跌坐在地,不断加重的病情让她的思维变得缓慢,她迟钝道:“男人?”
宋嬷嬷简洁道:“刺客。”
书喜忍不住插嘴:“在宫里行刺,胆子也忒大了。”
宫内宫外,人人皆知内卫的可怕。
刺客。
夏筠脑海中闪过蒙面人的影子。
不知为何,她直觉,现在羽林卫在找的那个男人,就是蒙面人。
宋嬷嬷道:“人为财死,鸟为食亡。谁知道是为了什么呢。”
夏筠想起蒙面人将她救出水中,又怕她再跳湖而专门带她去了掖庭宫,这个人,绝不是为了钱。
夏筠没再说话,倒是书喜主动道:“现在外面这么乱,姑娘再留一留吧。”
夏筠坚定地摇了摇头:“不能再连累你们了,放心,我自有去处。”
宋嬷嬷道:“祝姑娘一路平安。”温和的眼神闪了闪,宋嬷嬷突然又道,“姑娘若是有机会,不如去江南道。”
夏筠下意识地抬头:“江南道太远了,我怕是走不到那里。”
宋嬷嬷没接话,拿来了一套真正的宫女的衣服,让夏筠换上。
等到出门的时候,夏筠朝宋嬷嬷作揖,宋嬷嬷避开了:“殿下,珍重。”
夏筠一时愣怔,再回过神来,她已经出了门治坊。
外面天光大亮,果然处处是羽林卫,但见她是一女子,身上穿的还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