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女制式的衣物,都没有停下来问她一问。
倒是有个羽林卫走过来,粗声粗气道:“你可是昨晚出的宫?”
夏筠脸上迅速挂起害怕的表情,惊慌摇头:“奴婢不知。”
羽林卫不耐烦道:“你有没有见过一个全身黑衣的蒙面男人?”
“没、没见过。”
另一位羽林卫过来拉走了他:“这一看就是浣衣局的小宫女,你能指望她知道?”
“万一给老子碰上了呢?”
“走吧,别做梦了!”
两人拉拉扯扯的走远了。
夏筠确认他们不会再回头了,才敢卸下伪装的情绪。
她发现以书喜为学习对象,让她装柔弱的演技又上一层。
看来这些羽林卫找的,果然是那个蒙面人。
昨日将她带到掖庭宫,他似乎又折返回去了,不知他做了什么,惹得朝廷如此大张旗鼓地找他。
夏筠心中一边忧虑蒙面人的安危,一边朝待贤坊去。
等到了目的地,发现还是昨夜那样,什么都没变过。夏筠心里舒了一口气,这证明翠菊确实还没出宫,这辆马车是她的了。
夏筠小心翼翼地登上车辕,一把撩开帘子,但这一眼望进去,却是愣住了。
车里竟然有人。
天色刚蒙蒙亮,有细微亮光透进马车,夏筠依稀看见这人的轮廓,是个正在闭目养神的男人。
他身上穿的是普通百姓的皂色麻衣,一张脸蛋却十分优越,高挺的鼻梁,正气的眉眼,两柄小扇子一样的睫毛一下就将夏筠的目光吸引了过去。
现在的车夫都这么帅了吗?夏筠不由自主地想。
还没等夏筠开口,男人却突然睁开了眼睛。
夏筠只看见一道黑色的残影,下一秒一把刀静静地横在她的脖颈上。
喉咙里的话转了个调,夏筠僵着身子,后退一步:“这位好汉,有话好说。你这是干什么。”
男人皱着眉,似乎在细细打量她。
而夏筠鼻尖闻到了一股浓烈的血腥味。
——他受伤了。
男人表情变得阴沉,举刀步步紧逼。
夏筠不得已退下马车紧贴墙根,这下男人的脸彻底暴露在空气里。夏筠呼吸一滞——这根本不是什么车夫,这是郁家的少将军郁白溪!这人素有美名,又帅武功又高,出门一趟能迷死整条街的小姑娘。
不幸的是,这位少将军前两天刚被皇帝抄了家,全家都被拖去菜市口斩首。
更不幸的是,全家只有他活了下来,而夏筠现在,是皇帝的亲女儿。
夏筠额头冷汗刷得就下来了。
像是终于确认了她的身份,从头到尾沉默的男人终于开口说了第一句话:“公主真是好雅兴,城门将破,还有心思乘车远游。”
她的脸这么好认?
不过这声音,怎么听着这么耳熟?
但下一刻脖颈处的寒意打断了她的思绪,夏筠微微仰头,离远了一些,而刀锋如影随形,又抵了过来。
“……”
杀还是不杀,给个准话,吓唬她有什么用?
夏筠道:“少将军也挺有雅兴的,竟在别人的车架里睡得香。”
郁白溪挑了挑眉,语气意味不明:“公主的车架?”
“当然,我花了大价钱的。”
郁白溪沉默了,而后露出一个阴沉沉的冷笑:“那现在是我的了。”
夏筠果断道:“嗐,原来是少将军看上了这辆马车,早说啊。少将军想要,那我肯定得给啊。”
郁白溪似乎被夏筠不按套路出牌的话语给哽住,一时没有动作。
夏筠再接再厉:“我这人一就是一,二就是二,说给就给。这辆马车从此就是少将军的了。在下告退。”
夏筠身子悄悄挪开。
却没想到郁白溪突然道:“慢着。”
夏筠僵住。
郁白溪抬眼,突然绽放出一抹灿烂的笑容:“不如,殿下同我一道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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整个外郭城有九道门,叛军围的其实是北东南三面,西面临江,不好围。而皇帝虽然昏庸,至少知道守住城门。
是以夏筠想要出城,拦路虎其实是便宜爹的禁军。
郁白溪架着马车滴滴答答往前行,天色将亮,按照往常的时候,此时应击鼓开市了。但现如今,城门被围成铁桶一般。
郁白溪带着斗笠,马车驾到城门口,还未近身,便有禁军警惕拦下:“慢!什么人?”
郁白溪面无表情地举起牌子:“机密要务。”
禁军大惊:“末将参见大人!”
夏筠躲在马车里,大气都不敢出。郁白溪刚刚威胁她,若是在出城门的时候多说一个字,就让她血溅当场。
夏筠衡量了一下利弊,又思索了一下两人现在的关系,一脸肃穆得同意了。
举了牌子之后,城门顿时大开。
郁白溪不紧不慢地出去,在过第三道门的时候,一直跟在他们身后的禁军头领突然说:“不知大人是何要务?”
郁白溪似笑非笑:“送殿下和谈。”
禁军头领神情一凛,不再多言。
最后一道门打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