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李楠的阴阳怪气不同,朱迪的性格飞扬跋扈,连上司都敢叫板,也不知是关系过硬,还是脑子缺根筋。
广聆笑握着扫把悠闲地扫起院子,驻所的条件比家里好,起码用的是棕榈扫把。
她力气小,紧紧将扫把贴紧地面,灰尘扬起来飘在空气中,在蔚蓝的天空下,将光缕染得浑浊起来。
朱迪从小说后探出眼睛,拖着长长的尾音训斥道:“小丫头,没看着我在吃东西吗?想让我吃一嘴灰?”
广聆笑朗声回答:“哥哥,我家里人就要来接我回家了,我得赶紧把院子打扫好。”
朱迪:“你扫完了我还没吃完,不还是脏的吗?明天来了不还是乱七八糟,你看着不难受啊。”
广聆笑心想,你还知道乱七八糟,不过,自然不能这么顶嘴。
“那您什么时候下班呢?”她像是说错了什么,又赶紧补充,“我绝不是在催您。”
朱迪:“你问我,我问鬼,问我领导去。”
今天魏千言不在,明天可就在了,等明早他巡视完发现满地瓜子皮,还不是又要给自己甩脸色看。
就算朱迪也不在乎魏千言的意见,但毕竟还在人家手下出任务,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何况只要魏千言一出言讽刺,朱迪也肯定会跳脚与他对线,不管有理没理。
广聆笑立在原地:“噢,那等魏大人回来我再扫吧。”
朱迪把书放下:“你什么意思?”
“我没什么意思,就是哥哥,我——”
“什么哥哥弟弟,长不长眼睛?”
“大人。”广聆笑在心里翻了个白眼,“平时都见魏大人跟您一起,今天怎么没有,他回崇山去了吗?我也很想去崇山,侃塔大人答应我,带我去市中心的雨图广场参观。”
朱迪为她的眼力见感到满意,不免摆出一副过来人的样子:“有什么好看的,我在崇山待过一段时间,也没去过一次,不过你们乡下人就是很喜欢那种地方。”
广聆笑把话题扯回来:“两位大人在共协工作,肯定比我们见得多的多,尤其是魏大人,上个礼拜虽然他负责审讯我,但是体贴入微,为人热心,一点架子都没有。”
这话朱迪听得刺耳极了,他隐约觉得这毛都没长齐的小丫头片子在内涵什么,但又不确定。
他终于肯正经观察这个常常低着头不看人的小女孩,印象中她身量清瘦,应该是乡土味浓重且畏缩胆小的。
可仔细一看,她竟然长的极其周正,眉不修似柳叶,鼻尖清秀挺巧,眼睛大而有神,长发编成两束麻花,贴着耳边垂在胸前。
嘴唇的形状如玫瑰花苞,却不太红润,泛着苍白,本该是没精打采的,可却嘴角勾起,面带笑意,令人心生亲近。
朱迪只觉清风徐徐过面,连皱起的眉头都舒展开。
看来刚刚是错觉,这样如圆月般清透干净的小女孩怎么可能会绵里藏针呢?
于是连嚼人舌根的音量都不自觉压低下来。
“哦,如此体贴,那个年纪大的老头也这么觉得?”
广聆笑迅速调整表情,失落地解释:“你是说博纳罗蒂叔叔?他的伤很重,说是救我们俩的时候导致的,怪不了别人。”
“哈——哈哈!”朱迪拍着大腿,像听了个匪夷所思的笑话,眼泪都快飞出眼角。
“要不怎么说他被除名了,人家留下了呢,胆小如鼠,活该被揍,啧啧。”
广聆笑:“这是什么意思?叔叔现在虽然还身强力壮,但比起魏大人自然还是差了很多,当然了,比起您也是如此。况且,共工和平民的关系就像母鸡和小鸡,是保护我们的存在,绝不可能伤害我们。”
自水潦困境之后,博纳罗蒂被流放的原因也在驻所传开了,不过他们一家来驻所的频率极低,毫无存在感,也就没有招惹太多的闲言碎语。
朱迪吐出最后一粒芦柑的种子,起身伸了个懒腰,看似十分感慨地说道:“对,你说得对,共工们有今天的地位,还真是拜平民所赐。”
广聆笑有些疑惑,问了句题外话:“您……不是共工吗?”
朱迪:“老子可不是,这种脏活,哥哥我——”他对着广聆笑伸出右手食指,神秘地摆了摆,“——可不干。”
广聆笑便不再说话了,直觉告诉她,朱迪虽然表面混不吝,但知道的可能还真不少。
至少从他对共工的态度上便可见一斑,本质上,他和博纳罗蒂是一个心态。
如果此刻就贸然将魏千言的往事抛出来,不仅不能达到目的,反而可能引起朱迪的反感和警觉。
她靠近摇椅,默默地思考着,埋头认真扫地,不再吭声。
朱迪玩了一天,也许是无聊,拉着她聊起闲话,诸如怎么认识的侃塔,要去哪个学校读书,认了几个字。
广聆笑一一作答,半句都未引申。
“我来考考你